由魏知南召开的会议准时于下午四点开始。
见会议桌另一端的人丝毫没有身为对立阵营之首的自觉地朝他划开一笑,魏宇末下意识便是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名金发继承人。 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惹来什么他跟魏江彦和好了的奇怪误会。
说起来,他得找个机会把早上那串甜点的钱还给魏江彦。
魏宇末正在思考在会议结束后拦下魏江彦还钱,抑或趁经过人身边的时候直接把钱偷偷放进对方口袋里会比较好,尚旭的声音却让他不得不先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魏宇末,你去看一下杨致轩那家伙吧。」
言下之意,尚旭要魏宇末离席。
魏宇末并非不明白尚旭此举背后的用意。 始终他们无人晓得魏知南接下来要说的话到底会牵涉到哪个层面,又会否关系到现在正打得如日中天的铁王座之战,尚旭想要把他这个身份敏感的人赶出去看守一个非关系者也无可厚非。 因此魏宇末没有犹豫多久,起身就要离开这个波谲云诡的会议室。
魏江彦本是看不过眼要跟尚旭争执的,可最后开口留住魏宇末的是一名意料之外的人选。
「宇末毕竟是我弟,留他听着也没什么大碍。」
眼见自己瞬间成为全场焦点,魏知南只耸了耸肩。
「我是说,堂弟。」
无论如何,魏宇末是被留下来了。 尚旭虽然看着仍旧有些不满,可终归是屈服于主场所有者魏知南的一句话之下,只好任由魏宇末坐回位置上。 而在骚动过后,魏知南总算能够进入正题。
扭头看向他的总事务官确认对方准备就绪后,他便回首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尽管听起来很荒谬,」
「但我希望阳戟城跟君临可以暂时休战。」
毫不意外地迎来一阵死寂。
「幸好你也知道这有多荒谬。」
尚旭的小声叽咕不晓得被多少人听了去,反正对座的魏江彦是听到了——而他这次必须赞成尚旭的观点。
由于前王没有落下遗书指明由谁来继承铁王座——严格而言是因为被魏江彦撕了所以才没有遗书,但整片大陆也只有魏宇末知晓这件事——这场铁王座之战自从他老爸过世后便正式打响,数年的战火已经从维斯特洛最南端的阳戟城横跨多恩海蔓延至君临邻近的风息堡,阳戟城的军队只消再穿越一片御林便能直抵君临城下,要尚旭此时撤军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当尚旭真的一时抽风决定撤军,要魏江彦不乘胜追击将战线推回离君临愈远愈好的南部根本不可能。
「休战的话,我相信我们总需要一个相当有说服力的理由。」
Logic应该也是听到尚旭那一句话,率先打破沉默的谋士先是无奈地瞥一眼满脸不屑的尚旭,然后才转向魏知南道。
「不是吗? 司令。」
以在座的是一群以争夺铁王座为生的权斗家的情况来说,这样的反应都是魏知南意料之内的。 只是这个休战的理由看来对守夜人军团的司令而言确实是一个颇大的烦恼,魏知南揉了揉眉心,花个几秒组织过言辞后才再度开口。
「我们现在面临的危机小则长城崩塌,临冬城失守,大则可以让整个维斯特洛文明于一夕间毁灭。」
「北境之外,长城之后,它们的数量多得可怕,单靠我们压根儿守不住,即使再加上临冬城本身的兵力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的程度。」
「所以,我才希望君临跟阳戟城能够暂且先放下那堆废铁、我是说,铁王座,共同合作对抗接下来的威胁。」
虽说魏江彦很早以前就知道魏知南对铁王座没有任何兴趣,但他没想过自家堂哥对王权这回事已经到了……如此鄙夷的地步。至少他就没听过这片大陆还有谁会,或者胆敢把铁王座称作一堆废铁。
不过魏知南以上所说的显然只是开场白,虽有点出众人在不久的将来会迎来的威胁有多严重,却未曾在这股「威胁」的正体上说个明白。见此,听得半清半楚的魏江彦亦忍不住插嘴道。
「那个『它们』到底是谁?」
魏知南的表情比方才更严肃了。
「你们听闻过异鬼吗。」
「啊?那首全维斯特洛当妈的都给孩子唱过的恐怖童谣里头的异鬼?」
尚旭所言不差,维斯特洛大陆上其中一首流传甚广的童谣内容正好与异鬼有关。由于老妈在生下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魏江彦也是从他的家教老师口中听说过这首恐怖童谣的存在。他不晓得具体歌词,但他大概知道整首童谣有着类似于「不乖就把你丢到雪之国里给怪兽吃掉」的内容,而童谣中的「怪兽」说的就是异鬼。
根据魏江彦的家教老师所说,这首歌似乎是维斯特洛众小孩的噩梦,会留下心理阴影的那种。不过这亦仅限于孩提时代,一旦长大了,曾经的小孩也会意识到这只是一首大人们为吓唬孩子让他们乖乖听话而编的又一则谎言罢了。
「如果我说,异鬼是真实存在的呢。」
魏知南说,数星期前有一在长城底下巡逻的守夜人小队遭受敌袭,仅有三人能够活着回来。 那三人的供词如一,一致指认袭击他们的不是人类,而是一种有着苍白皮肤,蓝色瞳仁的不明生物。
「那生物挥舞着映着诡异蓝光的水晶长剑,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守夜人的钢制武器,并喝尽死去战友的鲜血。」
「接着,他们亲眼看着死去的战友站了起来,但那些人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伙伴,而是有着和施袭者一样的白皮肤,蓝眼睛的怪物。」
会议室里的人听过魏知南的叙述后能做的只有面面相觑。 没办法,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就算是魏江彦这时候瞎掰一段墙外有一堆会吃人还会喷蒸气的巨人之类的胡话搞不好都比这来得有信服力...... 好吧,巨人还是蛮天马行空的,都一样没信服力就是。
魏知南自然对魏江彦的头脑风暴一无所知,见无人回应便继续道。
「在这之后,每个星期都会有一个小队遇袭,且事发经过、结果以至证词,全都与首宗遇袭事件如出一辙。」
「生还者的形容和古书里头对异鬼的描述十分相近,且绝境长城的地理位置不论是在童谣里抑或书中所述亦符合异鬼的出现地点。」
说着,守夜人司令转过去看向了他的总事务官。 见林夕朝他摇头,魏知南说话的语调似乎亦掺着几分泄气:「很可惜,我们翻遍了手上所有的书藉仍寻不到能够有效对抗异鬼的方法和他们的弱点、」
「龙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