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嘉祐八年齐衍外放流转江南各地查清集聚江淮两地多年的积年弊病，官垄陈法，兴修水利，整顿屯兵旧制，辖内政通人和，路不拾遗，时人称颂。年过而立的齐衍和张桂芬拥有一儿一女，取名齐昇齐昭，生活幸福美满。江南齐府母子三人围坐在庭院中的葡萄架下纳凉，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光。微风吹过大片的葡萄叶刷刷作响。浓郁的绿色分不清叶子和果实。张桂芬面带笑意看不远处已具少年风姿的齐昇抱着粉衣女童去够架上还未成熟的青葡萄。齐昇狡黠一笑摘下一颗青葡萄哄骗怀中齐昭吃下去，逗弄着小团子哇哇大哭。张口道：“别逗你妹妹了，当心你父亲知道，罚你抄书，还不快停下。”精致可爱的女娃娃挣脱齐昇怀抱迈着小方步颠颠扑进张桂芬的怀里。泪眼婆娑小声向母亲告发者无良哥哥的坏心眼。张桂芬只好放下绣绷哄“昭儿，不跟你哥哥玩了，等你爹来了告诉你爹叫他收拾哥哥好不好!”“母亲好生偏心啊，昨个昭昭把我新得的赵孟頫的字画了好大一个王八，您都没说他，到我这您就要告诉父亲。”齐昇天生一双笑眼，见谁都笑语盈盈的，又遗传了其父的好风姿有兼之少年意气的洒脱不羁，要是再长几岁更招小姑娘了。“哦？是吗？今日的书读了吗？府试在即还有闲心捉弄妹妹！”清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张桂芬抱着女儿看向声音来处，大红色的襕衫纯正的红色衬着来人面冠如玉，时间仿佛格外厚爱齐衍，恰如当年的打马游街的状元郎。齐昭看见父亲回来好一顿撒娇卖痴，齐衍经过这几年的人情往来，身上多添一丝人情味。抱住女儿。齐昇见来人正是他多日未见老父亲翘起的尾巴乖乖放下恭恭敬敬回答：“父亲，孩儿已习过许多遍，往年考题也一一仔细研读过，您就放心吧！”没规矩几句，语调又要上扬，面上控制不住笑意。“既如此，随我到书房来一趟，我考教考教你近日的功课。”说罢将怀中的女儿交给妻子张桂芬：“你们父子俩也别聊得太晚，我这就叫下人准备饭菜。”齐衍听后浅笑道：“是，夫人放心便是。和昭儿一同进屋吧。日头大，别晒中暑了。”父子两人一起向书房迈去。书房内淡淡地檀香狻猊白瓷香炉香烟阵起，齐昇面色平静，躬身肃立。更换好常服的齐衍饮下清茶，茶盏递给身旁侍立的珈檀。齐衍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在不知不觉已长大成人的长子，少年人疏狂意气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屋内气氛凝滞，良久齐昇似是终于忍不住打破沉於开口道：“父亲不是要考教孩儿课业吗？怎么不问了？”齐衍面色平淡，却仍不发一言。齐昇这下垮住了：“可是孩儿又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父亲指点一二。”齐昇对这个自幼教养长大的父亲心里还是很发憷的，虽然同辈之间的朋友们很羡慕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不打不骂，可每次面对父亲是总是有种面对小动物似的直觉，规避风险，眼下般情景自己觉得得挨上一顿教训才能渡过此劫。齐衍见长子眼前从一开始恭敬到忐忑，终于开口：“素日里见你读书读的勤，还以为你想科举入朝。不想你竟有边关搏杀的凌云志，倒是为父阻了你的前程了”语气不疾不徐但落在齐昇耳朵里犹如惊雷连忙抬头：“父亲你知道了，原来在父亲眼中孩儿所做一切竟都是透明的，所为不过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后又面色坚定“孩儿自幼习武，父亲以国朝疆域图教导孩儿，难道心中未有这等想法吗？府中这些年经手的来往款项虽作了掩饰，估计流向真定河间两地不是吗？所以不想等着一复有一日一级一级往上爬了，不然要到何时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与其做个舞文弄墨不如去沙场拼杀一回，也好过庸碌此生。”齐衍看向身旁侍立的珈檀，珈檀立刻拱手请罪。齐衍并未追究挥手作罢道：“哦 你是觉得为父庸碌一生了”语调略微起伏。齐昇连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父亲岂是那等人”齐衍看着眼前束发少年面带笑意“观察仔微，见微知著考虑也很周详，可偏偏忘了你所用的人皆是来自家族，要想瞒过我，仅仅以利动之是不够的，不过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齐昇头越埋越低听到父亲夸赞猛然抬头笑得像朵花：“所以父亲您同意让我去了。”齐衍起身走到齐昇身前“为父从来都没有不让你去，只是你现如今年纪尚小还需历练历练，过了府试后，每日读书后未时三刻来书房，我亲自教你，武艺也不要落下。”齐昇点头称是。“去吧和你母亲说说省的叫她担心。”“可...”齐昇面露迟疑。齐衍挑眉：“你母亲出身公府，历代英国公都是征战边关，保家卫国的猛将。怎会不通情理？你好好说别惹她伤心，不然我可饶不了你！”齐昇口中喃喃，无奈离去。齐衍背过身去只当不知。珈檀等候小主子离去这才上前“少爷从府中账簿运转就能发现端倪，主子后继有人了。”“你倒会夸他，你若不松手凭昇儿的性子他能查到，不过也算有长进。”“哪有哪有主子明鉴”珈檀面上嬉笑，身子弓得更深了。齐衍回到书案前发问：“京中情势如何？”珈檀重新沏了一盏茶奉给齐衍回道：“京中夺嫡愈发惊险，官家抬出了吴贵妃所出之子欲恒王打擂台，朝中气氛比之邕兖二王有过之而不及，六部人心混乱”齐衍轻抬茶盖微低头啜了一口清茶：“天家无父子，权利动人心啊! 闹吧闹吧 趁乱叫我们的人也动起来，浑水才好摸鱼吗！”“可恒王那边想要些助力，我们是不是要帮上一帮。”珈檀看着在茶雾中神情缥缈的主子声音更低了。齐衍放下茶碗“子壮父老，恒王是要一直做下去了，不必太过关注，没有本事便是硬扶上去，他也坐不稳。”“先顾着马场的事才是重中之重。”珈檀行礼悄声退下。夜晚沐浴后的夫妻二人躺在床榻上，造型精美的烛台闪动着昏黄色的光映照人脸上的光影跳跃着。张桂芬把头靠在齐衍怀中，面带忧愁：“我是没想到昇儿有这个心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受了伤可怎么是好！”齐衍浅笑：“昇儿有这个心思，我们是拦不住，咱们家在军队也是有底蕴的，叫他到外面闯闯也好，磨一磨性子，对他将来也好。”边说边抚弄怀中人的发鬓。张桂芬被作弄的云鬓松散，听到此言连忙起身就要给老英国公写信。齐衍忙拽住衣袖拉人重新入怀笑道：“夫人别急，昇儿也不是马上就要走，明日在写也来得及。”张桂芬这才作罢抬头见夫君清俊笑眼心中觉得昇儿倒是挺像他父亲的。手掐着白色亵衣歪头嗔道：“当年你我成亲时，官人别说话了就是表情也欠奉一个，冰雪堆成的人一样如今性子倒是变得越发不同了”眼见妻子露出少见的小女儿姿态来，齐衍面上笑意愈浓，如玉如琢。捉住怀中放肆的双手点头称是“是是是，夫人所说皆为正理。”张桂芬看着烛火下夫君星眸熠熠，好像能听到此刻心跳声如雷。嘉佑十年英宗离世，恒王即位是为武宗，改元天圣。两浙路安抚使兼淮南路经略使齐衍奉诏入京任太子太傅知枢密院事参政知事。年仅四十的齐衍年富力强，入朝参政，相令至府，无一不从。而未来权势滔天的齐相的权臣之路正式开启。此后二三十年齐党遍及朝野，势力根植两朝，风头无两。后世史书称其人有荀令君之才，却作荆笔杨板之人。天圣四年檀州大捷，云麾将军齐昇与西夏在扬子城决战，收复檀州，兼敌三千取得大宋百年来对敌首胜，人心振奋。帝言吾之冠军侯是也。封其为靖国公世袭罔替，又赐丹书铁券，以资嘉奖。 天圣九年历时五年，靖国公率领边军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一时国朝上下百姓无不弹冠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