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小书童雨墨虽不乐意,可耐不住这间房子昏暗,到底是掌上两支灯烛。
雨墨叹了口气,公子是上京城投奔姑姑暂住一段日子,好迎接春闺。
本就带的银子不多,在接济一下这不知何处蹦哒出来扒公子吃食的穷乞丐。
他又吃的顶好的吃食,雨墨算了一下一顿饭下来,三分之一的盘缠都是要用光的。
店小二倒是欢欣非常,小心殷勤,不愧是店家嘱咐过特殊照顾的客人啊,花钱大手大脚的。
店小二:吸溜,真肥啊!
少时端了一个腰子形儿的木盆来,里面欢蹦乱跳、足一斤多重的鲤鱼,甩着胭脂瓣儿似的尾巴,好不快活。
小二殷勤的说道:“爷上请看,这尾鲤鱼如何?”
白玉堂却也只是瞥了一眼道:“鱼是鲤鱼。
可你却用这半盆水叫那鱼躺着。”
五爷低笑两声,听得颜查散耳边一酥,又听白五爷接着说:“一来显大,二来水浅,他必扑腾,算是活跳跳的,卖这个手法儿。
你不要拿着走,就在此处开了膛,省得抵换。”
店小二只得当面收拾,这人也太过精明了一些,虽是乞丐作风,却对吃食以及江湖技巧深谙。
白玉堂见店小二收拾的差不多了,又想到这里并非陷空岛和金陵地界,这才开口道:“你收拾好了,就把他鲜串着。
鲤鱼中你们是要加什么作料的?”
店小二道:“无非是香蕈口蘑,加些紫菜。”
真是幸亏多问了几句,不然可就糟蹋了美味:“爷是要“尖上尖”的。”
小二却不明白,颜查散也有些疑惑,雨墨虽不明白,但不妨碍雨墨讨厌这人:真是个穷讲究。
玉堂解释:“尖上尖就是那青笋尖儿上头的尖儿,总要嫩切成条儿,要吃那末咯吱咯吱的才好。”
店小二和颜查散等人算是明白了这位爷的金贵。
不多时,店小二又搭了一坛酒来,拿着锥子倒流儿,并有个磁盆。
当面锥透,下上倒流儿,撒出酒来,酒香四溢,果然美味真香。
店小二见白玉堂满意了,在白玉堂的示意下也就退了出去。
白玉堂先是舀一盆灌入了壶内,又略烫一烫。
颜查散白玉堂就着满桌佳肴,对面消饮,雨墨可怜兮兮的心疼这一桌白花花的银子,算是一点食欲都不曾有。
这人怎么像只猫儿一样,这么爱吃鱼?
白玉堂连筷子也不动,只是慢饮这酒,尽等吃活鱼。
二人饮酒闲谈,越说越投机。
颜查散欢喜非常,只觉得眼前这人是懂得自己抱负的人,知音难觅。
白玉堂也对这人感官不错,察觉到颜查散的为人作风和包青天颇为相似。
白玉堂揣测二人关系,是有一些授业之恩在的。
少时小二用大盘盛了鱼来,白玉堂这才动筷,让了让颜查散:“鱼是要吃热的,冷了可就要发腥了。”
雨墨到底不敢多言,只得暗揣:可不就是猫儿吗?
想着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颜查散面前的碟子里,自己便将鱼脊背拿筷子一划。
吃一块鱼,喝一盅酒,斯文又潇洒,恣意又儒雅。
白玉堂没有理会主仆二人,只将这面吃完,筷子往鱼腮里一插,一翻手就将鱼的那面翻过来。
又先给颜查散夹了一块,仍用筷子一划,又是一块鱼,一盅酒,将这面也吃了。
见吃的差不多了,就又将盘子那边支起,从这边舀了三匙鱼汤喝了。
五爷看了主仆二人,又看了看天色:“爷是饱了,颜兄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