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作者我还以为第一应该是无人
“姐姐,你也会死吗?”
年幼不知深浅的唐晓翼第八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是男的,晓翼。”亚瑟宽而薄的手搭在他肩上,无奈的叹气,第八次回答道“是的,当然会,不过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唐晓翼不解的抬头望向他,伦敦夜色下,亚瑟的眼睛就像深邃的海沟,陈旧而神秘。
“死亡难道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吗?”唐晓翼问他,吃着亚瑟为了照顾孩子口味、特地命人做甜的饼干。
“这很难说,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吧。”亚瑟回答的很温和,但唐晓翼就是从里面听出了他避而不谈的态度。
就像一尾灵活的鱼,在你的鱼线前绕两圈,让你看尽他的美丽,又猝然往深处潜下去了。
——
“亚瑟,你也会死啊。”
那天唐晓翼不顾劝阻,披着外衣跑到了医院的天台上,亚瑟不放心他,还是跟了出去。
到楼顶的时候,唐晓翼坐在一处台阶上,看到匆匆赶来的亚瑟似乎愣住了,从衣服里摸了一张报纸放在边上,意思是如果亚瑟想坐着的话就坐那。
亚瑟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娇气,也不在意的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唐晓翼就是在这时候问出他这句话的。
“亚瑟,你也会死啊。”
那会他刚确诊渐冻症一个零八天。
亚瑟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赞成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的说:“很早之前你就这么说过。”
他的声音轻而飘忽,像清晨的大雾,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了。
“对。”唐晓翼有点吃力的回忆了一下,“我那会很小。”
亚瑟赞成的点点头:“你那会还以为我是女的。”
唐晓翼乐了起来,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病号服下掩盖着少年人抽条拔节的瘦:“你那会说,‘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什么意思?”
亚瑟含着笑瞥了他一眼,像数年前一样,仍旧没有作答。
“啧。”唐晓翼想了想,“船王,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儿上,满足一下我的遗愿成不?”
“别这么说。”亚瑟再次叹气,转过头的时候,暖黄色的廊灯在他侧脸上打下阴影。
但他还是没有回答唐晓翼,似乎要将这个问题的答案带进泥土里,盖上厚重的棺木,让最后一位“海神之子”的秘密彻底消失于世。
唐晓翼迎着楼顶的大风大笑起来,肆意不羁,就像他的生命。
——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船王。”唐晓翼头抵在他背上,声音像吃饱喝足、慵懒的狮子,懒洋洋的舔着毛,“‘很漫长的过程?’”
他一句话百转千回的在人心上晃荡着,似乎带了点别的什么意味,语气似乎被各种信口拈来的情话腌的入味,一句话被他问的暧昧又黏腻。
“……小崽子。”亚瑟已经没精力跟他生气了,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要我回答这种……这么破坏气氛的问题?”
“我很期待,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我想我也是可以继续等下去的。”唐晓翼委婉的回旋着,再次想想又觉得不妥,刚想拒绝他的回答,就听见亚瑟悠长的叹息。
“那确实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过程。”亚瑟的声音就像仲夏夜的晚风,在一望无际的平静里穿杂着令人神魂颠倒的气息。
“我们的死亡不同于人类的慢慢老去,在某一个特殊的点,就像突然缺水的娇贵植物,第一天还可以勉强撑撑,接下来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求生的本能会让植物竭尽全力的汲取水分和养料,但如果这片土地里什么都没有,它的再多努力也是白搭,无非就是加快自己的死亡,给自己造个不知所谓的坟墓。”
唐晓翼狠狠的愣住了,浑身的血液刷的一声冲进大脑,剧烈震颤着所有的神经直至末端,他在一瞬间几乎要窒息。
他太了解年长爱人的说话方式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温和无害的外壳,都在为其背后的深意打掩护。
“没错。”亚瑟饶有兴味的翻了个身,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就是那棵植物。”
“刚开始可能没什么,只会心中有一点点预感,但是到后面,我们会慢慢的失去六觉,听觉,知觉,嗅觉,知觉,视觉……”
“就像那朵花。接下来,会慢慢的失去吞咽能力,无法呼吸和行动,直到最后,身体会完全丧失自理能力,这时候,就和植物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不老和美貌都是有代价的,毕竟这个代价没多少人愿意承担。”
唐晓翼怔怔的看着他。
“当然了,对我来说,这个日子还有很久很久。”亚瑟冲他眨眨眼,“所以,我一般不说自己会死亡,我基本上都说……我会‘消逝’。”
作者加了个嘎嘎好看的字素组
作者群主好可爱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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