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的敲击声让卢斯恩不禁有些怀疑,堂溪昕归是不是故意敲的噼里啪啦作响,好让自己掉以轻心?
“睡衣在你左手的第二个柜子里。”
堂溪昕归看了一眼站在衣柜前思考的卢斯恩,还是开了口,而后继续敲击键盘。
如果卢斯恩看一眼电脑屏幕的话,他就知道堂溪昕归在做什么,不过卢斯恩根本就不在意,他拿好睡衣便急匆匆地进了浴室。
堂溪昕归看了一眼屏幕,仔细回想了一下原文,应该不会出错,保险起见她将文件拷贝到手机里,打算明天上午和方汐朔讨论一下。
堂溪昕归瞄了一眼绿泡泡聊天框,头像为右手拿着一把宝剑的人@了她,昵称为竹以栖。
堂溪昕归有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整个人都萎靡下去。竹以栖这个名字一入耳,她便条件反射般知晓这必然是墨竹栖无疑。
“竹以栖”这三个字,宛如一道清晰的线索,直接将她的思绪引向了那个唯一的答案——墨竹栖。
“唔,也不知道三叔突然@我做什么。”
「心之所归:有什么事吗?三叔」
「竹以栖:明天早上我会去接你们,记得早点休息,上面命令我将你们带过去,至于是去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心之所归:好」
原来是上级要求的呀……
不过那家伙要不要去呢?
「心之所归:那卢斯恩也要去吗?」
「竹以栖:是的」
浴室里传出的淅淅沥沥流水声,堂溪昕归也没多在意,直到房门被敲打,堂溪昕归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开门。
“喵~”
堂溪昕归无奈的将阿允抱了起来,阿允窝在她怀里蹭了蹭。
“喵!!!”
阿允突然朝着窗户那边叫,就连楼下的诺诺也狂吠不止。
堂溪昕归一瞬间便想到了最坏打算,她蹑手蹑脚的走向浴室门旁边,敲了敲门。
“怎么了?”
卢斯恩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堂溪昕归。
“你就不能穿浴袍吗?”
看到堂溪昕归打量的眼神,卢斯恩身体瞬间变得绷直。
“身材还不错……”
堂溪昕归粗略的打量完后,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最终的最终卢斯恩撇过头干咳两声后,便又返回到了浴室。
在浴室中的卢斯恩只觉耳畔热意蔓延,耳垂明显泛红。他从未遇见过如此大胆的女生,竟敢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面评价他的身材。
那直白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心跳似乎比往日快了几分。
不过看堂溪昕归的样子……
他还是收拾好快点出去吧……
而另一边,堂溪昕归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心底泛起一丝懊悔,后悔自己多说了那一句话。
她默默不语,将阿允拢得更紧了些,手指若有若无地顺着阿允的毛,那动作轻柔而又带着几分心不在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刚刚发生什么了?你似乎很紧张?”
没过一会儿卢斯恩便穿好衣服出来了,他看向堂溪昕归,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询问情况。
“先和我下去看看会比较好,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总感觉有点不舒服……”
卢斯恩愣了愣随后点头,虽说他并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但仍然跟在堂溪昕归身后,从二楼窗户翻了下去。
漆黑的夜晚,空中零零散散的星光,不足以看清来人。
“八嘎!都怪你小西八,非要弄出什么动静!”
“阿西吧,什么意思!你个小八嘎,说得好像你没弄出动静一样!”
“这能怪我吗?谁让这天朝的那种广告层出不穷,弄掉了一个,有一个呢!”
“这是人天朝的事,关你这个新罗的什么事!”
“这件事又轮不到你头上,你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就算关你的事,你也只是既得利益者,是受益者!”
“尹文妍!”
“中川石!”
一听说话的声音便知,来者是新罗的女子以及霓虹的男子,她们虽说是压着声音说的,但也不难猜出尹文妍是愤怒的,堂溪昕归仔细梳理他们的对话,莫名想到了那件事……
那件揭露了社会上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没成想在这里都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堂溪昕归深呼一口气,随手捡了一个树杈,直接甩了出去。
“嗷!我的手!”
“叫个屁呀!中川石跟着你做任务真他妈倒霉,被发现了还有力气大喊大叫,快走了!”
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
“你……是故意放走他们的?”
卢斯恩不理解堂溪昕归,明明可以给那两人一击毙命的,但却偏偏只扎穿了男人的手臂,毕竟神眷者的视力在夜晚和白天,所看到的没什么差别,照样是清晰的。
“是有如何?再说了,我只是给新罗的女生活路,你又怎么能确定霓虹的人能活下来呢?”
堂溪昕归神色清冷,卢斯恩也难以知晓堂溪昕归的弦外之音。
卢斯恩默了默他看着堂溪昕归,走向她……
“竟然出来了,自然要先去走走。”
“去哪?”
“走了,管这么多干什么?”
堂溪昕归有些不满卢斯恩的啰嗦,索性直接拉起卢斯恩的手走了。
与其说拉,不如说是拽着,他们走到后花园时,便开始踱步,比来时慢多了。
树林深处,朦胧的荧光点点浮现。
堂溪昕归悄然靠近,那些光点仿佛拥有灵性,亲昵地萦绕在她周身,将她映衬得如同谪落凡尘的神女。
萤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侧颜,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微光下流转着蜜糖般的暖泽,竟让卢斯恩一时看得失了神。
他看出她见到萤火虫的喜悦,却未料到她竟随之翩然起舞。萤火追随着她的韵律流转,在她周围形成一圈璀璨的光带。
更让他惊讶的是,堂溪昕归竟然随着萤火的流转开始起舞。那并非取悦凡人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暗合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在以身为笔,勾勒着邀请与献祭的符文。
在她起舞的瞬间,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山海经》中诸神的姿态,《楚辞》里祭祀的舞步,《礼记》记载的礼仪规范……
那些曾被霓虹人焚毁的、被世人遗忘的古老知识,此刻在她脑海中熠熠生辉。
她是在以自身为引,向冥冥中可能注视此地的神明,展示那被遗忘的敬天礼仪。
“卧槽,昕归她……这就开始了?” 刚洗漱完的风絮姮趴在窗口,失声低呼。
“以身入局……她竟真的选了这条路……” 方汐朔站在一旁,温润的眉眼染上凝重,“将自身化作棋盘上的第一子,主动吸引‘注视’……太险了。”
他们看得懂。这舞,是献给高维存在的祭礼,是堂溪昕归凭借脑海中那些失落神话的底气,进行的一场豪赌。赌赢了,或许能为此界赢回一丝神眷;赌输了,首当其冲的她,后果不堪设想。
舞步渐缓,萤火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在她面前凝聚、拉伸,最终形成一个模糊却庄重的人形光影,那光影向着翩然止舞的堂溪昕归,微微躬身,回以一礼。
以身入棋,胜天半子?或是粉身碎骨?无人敢试的险路,她竟如此决绝地踏了上去。
方汐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堂溪昕归现在的做法了……
越来越不明白了。
结束后堂溪昕归,便看到了在窗外张望着的方汐朔和风絮姮,恰巧的是堂溪昕归正好背对着卢斯恩,她一瞬间便低下了头。
在卢斯恩看来,她是因为被发现而不知所措,害羞低头。若他知道堂溪昕归的真实想法,恐怕会哭笑不得——她正要他产生这种误解。
堂溪昕归随意拨弄着自己的秀发,粗略的整理了所着装的校服,而后再站起来。
刚站起来的堂溪昕归,瞬间打了个冷颤,真服了这里的夏日的夜晚怎么那么冷,该不会是因为国运不够,所导致的吧?亦或者要变天了?
“该回去了……”
听到堂溪昕归的声音,卢斯恩才回过神来。
跟在她后面,重新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