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端坐马扎上,少徵站在他身后,缓缓松开他的衣襟,果然在肩上看见一圈渗血的绷带,小心的解开后发现是一处裂开的箭伤,暗红色凝结的碎裂创口,在年轻男子完美白皙的健壮肌体上形成触目惊心的破坏。
她心疼道。
程少徵你不是说这场战事并不是什么大战,从一开始站局已定,你又为何如此拼命?!
凌不疑宽慰道。
凌不疑刀兵之事一起,就没有什么大事小事,轻忽怠慢必酿成大祸。
少徵沉默不语,让梁邱起端来热水和伤药,慢慢为他化开衣衫上的凝结,然后上药后重新包扎;每次触及伤处,她都觉得心头一跳,很是心疼。
少徵给凌不疑处理好伤口,便看见了凌不疑呆呆地看着她,她柔声问道。
程少徵怎么呆呆的?幸好伤口并不深,可是撕裂你怎么不说,可疼?
凌不疑抓着少徵的双手,叹道。
凌不疑犹记得在骅县的时,你为我疗伤拔箭的时候,你也是这般问我疼不疼。有时候我想若是能得你温柔相待,便是身上再开几个口子,也是值得的。
——他最喜欢看她这幅温柔怜惜的样子,着急又心痛的模样。
程少徵蹙眉道。
程少徵你别胡说八道。
凌不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凌不疑忽然脸色忧伤说道。
凌不疑你知道吗?自从我舅父过世,我阿母变得疯疯癫癫,这世间再无家人关心我,是否会疼,霍家就只有我最后一人了。
程少徵心疼地抱着他,抚摸这他的头。
程少徵谁说的?你还有皇帝皇后,还有我,我阿父阿兄阿母都是你的亲人,子晟,你并不是孤军奋战,我一只都会陪在你身边。
程少徵还有日后等你生下许多儿女,那么霍氏一族留在世间就可不止你一人了。
凌不疑失笑,抬头看向女孩,叹道。
凌不疑不过,生育儿女不是容易的事,我恐怕……
程少徵挑眉。
程少徵谁让你生了?那是我生啊!有你什么事,这区区小事,包在我身上!
凌不疑一时心悦的眉目舒展,复又叹息。
凌不疑我恨不能事事替你周全,若是这事我也能替你做了就好了。
少徵满心甜蜜,看在了一旁写下来的铠甲,也想学着帮他清理。
她与子晟相处日久,知道他养护铠甲兵器和骏马,向来都是亲力亲为,如今他身上有伤,就由她来代劳吧。
让凌不疑坐在一旁,她抱着沉甸甸的玄铁盔甲,小心的用温水一件件洗濯上面的血污,干布反复擦拭摩挲,再薄薄的上油涂抹揉光……
对面帐篷口,程少宫背后不知何时起站了程颂、万萋萋和少商。
万萋萋你觉不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程少商可不是吗,绾绾素来比我温和柔弱好说话。之前和凌不疑定亲我就是头一个不答应的吗,你看看现在这般,在家里,绾绾连条帕子都没自己洗过,现在却要给凌不疑洗铠甲!
万萋萋唉,我头一回觉得你阿母的话有些道理,还不如找个老实温柔的郎婿呢,至少也欺负不了她,若是万一……阿颂和少宫也能护着,现在少徵被姓凌的牢牢捏在手心,卖了还数钱呢!以后被欺负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