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横跳 （1）

你死于你极度脆弱的心脏，并对它的来历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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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斗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尸体。

他追溯自己的记忆，昨天晚上成功窃取宝石并且鉴定完毕后还给了某个穷追不舍跑上天台的小侦探。随后他驾驶滑翔翼回到江古田，降落在一条小巷子里被人尾随，在他卡视觉死角走出小巷准备报警的前一秒，眼前出现了一个带着羊头人身的残影，他没来得及害怕，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就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警方正在封锁现场，他的尸体仰面躺着，眼睛还睁着，标准的死不瞑目。他的心脏上插着一把刀。刀柄上镶嵌着一枚紫色的宝石，很眼熟，在幽暗的巷子里闪着不详的光。

黑羽快斗实在难以接受自己就这么死了并且死相还十分不体面，也不知道将来自己将何去何从。他抬起手，恍惚地碰了碰一个正在忙碌的警察的肩膀，不出他所料，手从警察的肩膀上穿了出去，他这幅灵体没有人可以碰得到摸得到。他站在旁边用了一个小时来使自己镇定下来不那么崩溃，缓过神来发现警方结束了调查，他的尸体被装上了车，运往殡仪馆等人来认领。

黑羽快斗走出小巷，今日阳光很好，大概是因为已经死了，他可以直视太阳。他上了街，因为先前围观这条路上有很多人。虽然已经确定了别人碰不到自己，黑羽快斗依旧下意识地躲避迎面而来的路人。运送他尸体的车已经走远，他不准备跟着去。离奇的死亡让他有一种世界观崩塌后重建的恍惚，因此没有去想自己为何死了，也没有去管死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残影是什么。

入了秋，天气转凉，一阵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当他反应过来，就有一个人撞上了他，他一个踉跄，瞥见自己身前的人穿着直垂到脚踝的黑袍，他下意识抬了头，看见了那个羊首人身的怪物，它的眼睛是紫色的，有光闪烁。黑羽快斗的大脑无法思考，随后那个怪物轻飘飘地推了他一把，结果他被推得斜飞出去，重重摔在马路上，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有一辆汽车呼啸而来，碾过了他的身体。

他仰面躺着，腰部和双腿被碾成肉酱，窒息般的痛。他死前看见太阳，那不可抵挡的光芒，使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流下眼泪。

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轮回，反复死亡。黑羽快斗想，他死后没有再昏迷，而是从身体内脱离了出去，被派来处理事故的警察还是原班人马，并且对一天内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毫不奇怪。

那个在市区内超速行驶的车主被装抓了起来，警方处理了现场后带走了几位目击者，他这次登上了警车。车内还有刚刚撞死他的车主，那位大汉在不停解释自己的车子出了故障，明明没有踩油门但还在不停加速，而且方向盘根本没办法转弯，踩刹车也没用，几位警察在小声交谈，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因为他们听目击者说那个孩子似乎是撞上了空气然后又被空气推了一把直接一头载到了车道上。

黑羽快斗想这真是见个鬼不过他自己现在也是鬼，他是在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又死在了另一个地方，而且尸体好像也是新出炉的一样靠近心脏的地方没有一点伤，他觉得如果不是腰部和大腿还在隐隐作痛，他一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健康的好小伙。

殡仪馆和警察局在同一个方向的不同位置，他们的车在警局门口停了下来，黑羽快斗下了车，惊奇地发现这个警局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不一样，似乎有些陈旧了，这种异样感持续到他在警局门口见到边不停念叨怪盗基德不知道的还以为怪盗基德是他老婆边往外走但无故年轻了8岁的中森警官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可能回到了八年前。

黑羽快斗觉得如果不是死了两次那么自己绝对不会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跟着警察走到楼梯口，那车主觉得自己实在很冤情绪按奈不住终于爆发，一个一米九的大汉在大庭广众下嚎啕大哭，同行的三个警察上了两个都劝不住而第三个在一边冷眼相对，黑羽快斗觉得好荒谬但又好好笑啊这个警官好冷漠都不同情别人的，结果抬头一看发现不劝人的冷漠警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两人目光相对时，那警官的瞳孔以及眼白都变成了跟宝石质地一般的紫色，同时脸也在拉长并长出了毛，头上长出了角。黑羽快斗死了两次所以反应很快拔腿就跑，这个求生的速度让他喘不过气来但好在很快。不过快也没用，黑羽快斗刚刚跑到大厅时大厅的吊灯砸了下来，正好砸在他后脑勺上给他开了个瓢，血花迸溅，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现在冷眼相对的变成了黑羽快斗。他冷漠地看着一脸懵逼的警察们看着他的尸体，那个哭的正欢的车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觉得晦气，追着他的那位也变回了原样，没想到这位一点也不冷漠，但因为是位年轻的见习警察，被溅了一头一脸的热血，吓得快晕过去了。黑羽快斗看着此情此景莫名有点愧疚，要不是头部和身上还留着痛感他说不定还会笑出来。

警察们封锁了警视厅，现在下班的警察走不了了，而且因为就他死在警视厅，办案也变得方便起来。警察们一遍一遍翻着监控想要知道那个突然从楼梯口窜出来的受害者究竟是怎么进入警视厅的，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他进来的踪迹。那位可怜的车主被警方盘问为啥没啥事却要来警视厅，那家伙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十分委屈，边回答边嘤嘤嘤，显得我见不怜。

一忙忙到了大中午，殡仪馆已经下班了。黑羽快斗的尸体被放入裹尸袋存放在这里。到现在他也猜测自己不能离开尸体太远，不然就会被神出鬼没的羊头人杀掉。

黑羽快斗对此束手无策，他现在的状况既不科学也不柯学，他现在也没有搞明白自己已经是灵体状态为什么还会死，死了就算了为什么地上还会出现尸体，而且每次的尸体只对应着相应的死法，那么上一次所受的创伤在哪里，而且为什么在灵体状态下羊头人还是可以碰到他而且把他杀死，他被杀死的前几秒为什么还是可以被他人看到，或者说是在遇见羊头人后自己的身体就变为原样，直到下一次死亡。

这听起来像是魔法，或者是一种诅咒。黑羽快斗不知道那个怪物还会不会找上门来，而且待在自己尸体时无事发生，那么是不是尸体作用生效是有范围的，超过一段距离就会被找到。黑羽快斗想，或许自己可以搏一搏，来测试一下自己的活动范围。

他从警局正门出去，走到人行道上，八年前的景象勾起了他很多避免去回想的记忆，他一边数着自己的步数一边分神，路旁绿化带种着枫树，枫叶从树上簌簌抖落，从警局走出七百零六步后，抬头看见羊头人站在红绿灯底下，像是在那里等了他很久。

它还是一身黑袍，之前相遇十分仓促，黑羽快斗没有看到清它的具体长相。而现在它就静静地站在红绿灯下，身形高大，长袍直至脚踝，标准的死神打扮（这里不指某个死神小学生），笼着袖子，裸露出来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纤细，肤色近乎透明，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像是白色瓷器上碎裂的胎痕。它的脸确确实实与山羊长得一样，不过毛色雪白，没有一点杂色，眼珠像两枚上等的紫色宝石，泛着不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