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冰冷彻骨的威胁如同无形的冰墙,瞬间冻结了院中狂热的喧嚣。那捻在指间、闪烁着幽蓝寒芒的三枚细针,如同毒蛇之瞳,死死锁定冲在最前的金子勋!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金氏子弟如坠冰窟,脚步踉跄着停滞,脸上狂热褪尽,只剩下本能的惊骇。
金子勋脸上的疯狂扭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毛骨悚然的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针尖上凝聚的、足以洞穿灵魂的冰冷死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你……你敢!”金子勋色厉内荏地嘶吼,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这里是金麟台!你敢在金麟台行凶?!”
“行凶?”萧彻的声音依旧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嘲讽,“金公子好大的帽子。刺客暗箭伤人,萧某不过自保反击。倒是你……” 他目光如刀,扫过金子勋身后那群被煽动、此刻却面露惧色的金氏子弟,“不问青红皂白,煽动族人,持械围攻前来协助查案之人,意欲何为?是想杀人灭口,掩盖栽赃陷害、构陷仙门同道的真相吗?!”
他的质问字字诛心,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栽赃陷害!构陷同道!这罪名一旦坐实,金氏必将万劫不复!
院中一片死寂。狂热的情绪被恐惧和理智的回归所取代。金阐长老趁机挣脱围堵,须发戟张,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放下兵器!谁敢再上前一步,以叛族论处!” 他积威犹在,此刻怒极,声如洪钟,震慑住了大部分族人。
金子勋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跳,眼神怨毒地盯着萧彻,却再不敢轻举妄动。他深知,眼前这个看似清瘦苍白的男人,是真敢杀人!而且手段诡异莫测!
萧彻见场面暂时被镇住,不再理会金子勋,目光重新落回金启的尸体和那块刺眼的“蓝氏衣料”上。他缓缓放下捻着毒针的右手,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悬顶之剑,威慑着蠢蠢欲动者。
他再次蹲下身,无视金子勋怨毒的目光和院中压抑的气氛。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那块深蓝色的锦缎碎片。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柄细长的银质镊子和一个特制的玉盘。
镊子尖极其精准地夹起那块残破衣料,将其置于玉盘之中。萧彻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扫过衣料的边缘、纹理、织法,以及那模糊的卷云纹路。他看得极其仔细,甚至凑近,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似乎在分辨某种极其细微的气味。
院中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看着他如同鉴赏稀世珍宝般审视着那块“罪证”。
片刻后,萧彻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他直起身,用镊子夹着那块衣料,举到金阐长老和众人面前,声音清晰地传遍院落:
“金长老,诸位请看。”
“此料,乍看确是姑苏蓝氏惯用的‘云水缎’,织法、光泽、触感皆可乱真。这卷云纹路,模仿得也算用心。” 他话音一转,镊子尖精准地点在衣料边缘一处焦黑残破的断口上,“然而,这处断裂边缘,焦痕均匀,断口过于整齐,毫无拉扯撕裂的痕迹。这是用‘阴磷火’刻意焚烧伪造的旧痕,目的便是制造一种‘仓促间撕扯遗落’的假象!”
此言一出,金阐长老瞳孔猛缩!几位年长的金氏长老也面露惊疑!阴磷火!一种极其阴毒、专门用于伪造痕迹的邪火!
萧彻的声音继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伪装的画皮:“再看这织法。蓝氏‘云水缎’,取云深雾霭、流水不息之意,纬线编织时暗含‘九曲回环’之韵。而此料……” 他镊子尖轻轻挑起几根细微的丝线,“其纬线走向虽极力模仿,却在第三转处出现了不该有的直纹!这是仿造者技艺不精,或是所用织机非蓝氏特制,留下的致命破绽!”
“最后,” 萧彻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金子勋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上,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气味。真正的‘云水缎’,因织染时加入姑苏寒潭特有的‘凝碧草’,会带有一丝极淡的、雨后竹林般的清新气息。而此物……”
他手腕一翻,玉盘倾斜,将那块衣料凑近旁边一位对香料颇为精通的旁支长老鼻下。那长老下意识嗅了嗅,脸色骤变,失声道:“是……是‘腐骨藤’的腥气!虽然极淡,被焚香掩盖,但错不了!这是南疆沼泽深处才有的毒藤气味!”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院中瞬间炸开了锅!
伪造痕迹!织法破绽!南疆毒藤的气味!这所谓的“铁证”,根本就是一件精心炮制、企图栽赃姑苏蓝氏的赝品!幕后黑手不仅杀了金启灭口,还企图将祸水东引,挑起金蓝两家的血战!
金阐长老脸色铁青,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面无人色的金子勋!院中原本被煽动的金氏族人更是哗然一片,看向金子勋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怀疑、愤怒和被愚弄的羞耻!
“不……不是的!他胡说!这是姑苏的料子!是他狡辩!” 金子勋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院外某个角落,带着一丝求救的惶急。
萧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瞥!琉璃般的眸子寒光爆射,如同实质的闪电,瞬间锁定了院墙阴影处一个看似普通、正随着人群骚动试图悄然退走的灰衣管事!
“想走?!” 萧彻厉喝一声,左手快如鬼魅般在腰间革带上一抹一弹!一道细微的银芒并非射向那人,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他脚下即将踩中的一块松动石板!
“咔嚓!” 石板受力翻起!
“啊!” 那灰衣管事猝不及防,脚下一绊,狼狈地向前扑倒!
就在他扑倒的瞬间,一个寸许长、通体漆黑、尾部镶嵌着细小红宝石的精致竹哨,从他慌乱挥舞的袖袋中滑落出来,“叮”的一声脆响,滚落在青石地面上,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控魂哨!” 一位见识广博的金氏长老失声惊呼,声音充满了骇然,“这是南疆高阶蛊师用以操控蛊虫的秘器!”
铁证如山!
这灰衣管事,才是真正操控了那个体内种有同源毒蛊、暴起刺杀萧彻灭口的刺客之人!也是栽赃陷害的执行者!更是金子勋背后,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安插在金麟台的内应!
金子勋看到那滚落的控魂哨,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面如死灰,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萧彻一步踏出,墨色斗篷翻飞,人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试图爬起的灰衣管事面前!他居高临下,冰冷的视线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对方所有的反抗意志。
“说!” 萧彻的声音如同九幽判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你的‘主人’,是谁?!枯藤洞的操蛊人,金启长老,还有昨夜那场戏……都是谁在背后指使?!”
灰衣管事浑身抖如筛糠,眼神惊恐绝望,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又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萧彻,望向金子勋身后某个方向,眼中充满了哀求。
就在这千钧一发、真相即将揭晓之际——
异变再生!
一道快得无法形容的乌光,裹挟着刺耳的尖啸和浓烈的腥风,如同来自地狱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金子勋身后的人群缝隙中暴射而出!目标并非萧彻,而是——地上那个面如死灰、即将开口的灰衣管事!
这乌光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狠毒,远超之前的刺客偷袭!它选择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萧彻和灰衣管事吸引、心神最为松懈的瞬间发动!显然是潜伏在人群中的、更高阶的杀手,只为彻底掐断这最后的线索!
“灭口!” 萧彻瞳孔骤缩,心中警铃炸响!他反应已快到极致,右手瞬间探出,三枚幽蓝毒针如同三道死亡光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向那道乌光的轨迹!同时左手一扬,一道无形的气劲卷向地上的灰衣管事,试图将他拉开!
然而,那道乌光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似乎预判了萧彻的拦截!
噗!噗!噗!
三枚毒针虽然有两枚击中了乌光本体,发出金铁交击般的闷响,将其打偏了些许,但第三枚却落了空!
嗤——!
被击偏的乌光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擦着萧彻气劲的边缘,狠狠地钉入了灰衣管事的咽喉!
灰衣管事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他死死捂住喉咙,指缝间涌出腥臭的黑血!更恐怖的是,那钉入咽喉的乌光,竟是一条通体漆黑、头生肉瘤、不断扭动的诡异蛊虫!
蛊虫疯狂地扭动着,灰衣管事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密密麻麻、比金启身上更加深邃恐怖的暗紫色毒纹!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泼了浓酸般迅速消融、腐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短短数息,便化作了一滩腥臭粘稠的黑水,连骨头都未能留下!
真正的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这狠辣、决绝、不留丝毫痕迹的灭口手段,让整个金麟台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恐怖深渊!所有人都被这超出想象的残忍与诡异震骇得失去了言语!
萧彻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渗入石缝的腥臭黑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间的幽蓝毒针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整个院落!那冰冷刺骨的气息,让所有人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他缓缓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如同淬火的寒冰,扫过金子勋那张彻底吓傻、屎尿齐流的扭曲面孔,扫过院中每一个惊骇欲绝的金氏族人,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穿透了虚空,牢牢锁定了某个隐藏在重重帷幕之后、散发出腐朽与阴谋气息的方向。
“好,很好。” 萧彻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意,“毁尸灭迹,做得够绝。看来,这金麟台的‘主人’,是真当我萧鹤川……是泥捏的了!”
金麟血雨,腥风未止。线索再次被残忍掐断,但真正的黑手,已在萧彻这双洞悉幽冥的眼中,无所遁形!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