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宜修的肚子也逐渐鼓起来,比寻常的妇人要大得多。太后不放心让章弥诊脉,结果得到了怀双胎的消息,更是大喜。
皇上子嗣稀少,皇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一下子要多两个。皇上激动之余阖宫赏了一个月月钱。
后宫众人羡艳不已,就连华妃说话都是酸不溜秋的,只可怜曹嫔和丽贵人又多受了好些磋磨。
原本太后是想春末就操持选秀的,可一想到宜修还怀有生孕,怕这会儿戳她心窝便决定等宜修产后做完月子再说。
七月烈日炎炎,连带着京城都半月未下雨,更遑论远处大旱月余滴雨未落,皇上忧心忡忡,自然也无避暑的打算。
这样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八月上旬秋分这日,天空黑压压一片伴随着雷云翻涌,分不清昼夜。
宜修一早上都觉得心神不宁,小腹隐隐有下坠之感,章弥说过双生子会有早产迹象,她心中也有了章程,吩咐染冬、绣夏二人将生产时的一应用品和接生嬷嬷仔仔细细再检查一遍。
“瞧这天气怕是要下一场大雨,这样京城中也能凉快些了。娘娘有孕不能贪凉,这些日子瞧得奴婢心疼。”绘春在一旁轻摇团扇。
宜修打趣道:“那可真是对不住绘春姑姑了,是本宫的罪过。”
说罢三人笑作一团,一阵嬉闹。
皇上听着嬉笑声进入室内,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老远都听见笑声了,小宜你们有何开心事?”
临近产期,皇上每每下朝后都是先来景仁宫陪宜修用早膳,哪怕是华妃撒娇卖痴也打动不得。
宜修本想起身,却在皇上的安抚下坐在原地,剪秋绘春二人识趣的出门张罗早膳去了。
宜修温顺地靠在皇上怀里笑道:“绘春心疼我这些日子受热,盼着今天好下场雨呐。”
圈住宜修身体的那只拍拍了拍她的胳膊,皇上叹了口气:“你这奴婢是个好的——各地干旱,若再这样下去,只怕误了收成,朕也想老天快下场雨。”
谈话间早膳备齐,宜修也在皇上的虚扶下坐到位置上喝着自己的养生粥。
只是还没喝到几口,只听得“哐嚓——”一声巨响,天空起了炸雷。
宜修被下得一激灵,腹中阵痛收缩,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嘶——皇上,臣妾……要生了……”
皇上闻言也是一紧张,忙吩咐人去请太医,剪秋和绘春立马扶着宜修绕过屏风回到内室。
得益于宜修平日的教导,景仁宫众人虽然个个如临大敌紧张得不行,可行事却自有一番章程,不见慌乱。
染冬去请了产婆,绣夏则是赶紧去慈宁宫通知太后,江福海则是安排好了座椅请皇上坐下等待。
皇上见状暗自点头,皇后不愧为一国之母,手下的奴才调教得很不错。
宜修进内室没多久,外表就哗啦啦开始下起了大雨,这瓢泼大雨像是要冲刷尽昨日的炎热。
苏培盛和章弥刚出太医院便接受了暴雨的洗礼,可事态紧急,两人也只得冒雨前行,还得跑快些。
太后也是着急去景仁宫坐镇,虽说皇帝在那儿,可妇道人家的事,还是自己亲自前去才放心,毕竟这生产的还是她的侄女宜修。
为了不让太后见雨,众人也是弃了肩輿该用龙凤辇,好歹太后娘娘不会遭罪。
中宫生产的大事,阖宫妃嫔都得前来景仁宫,只是这雨着实太大,一个个到了后都有些狼狈,哪怕是娇气的华妃,此时头发也有些湿润。
不用皇上开口,江福海都命人安排好了座位,染冬也吩咐着小宫女们去给诸位娘娘送上姜汤。
众人接过姜汤心底都有些暖意,皇后娘娘宽和待人,所以底下伺候的人才会如此行事。
华妃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皇后惯会做些乖面子。
“太后娘娘到——”
皇上和众嫔妃起身相迎。
“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
下龙凤辇时,六个小太监撑伞替太后遮风挡雨,太后这才浑身清爽的去了景仁宫。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外头风雨大不好走动,劳累皇额娘走一趟了。”皇上还是很感激自己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看重的,亲自搀扶着太后坐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江福海眼疾手快的又搬了个圈椅挨着太后,让皇上安稳入座。
太后一脸担忧:“哀家儿媳妇生产,若是不亲自来守着,哀家怎么放心得下。”
说罢太后又将头转向内室处,虽然隔得远,可宜修的呜咽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宜修如何了?”
这话皇上不知道如何回答,当然太后也不是想问皇上。
绣夏传完消息后就一路飞奔回景仁宫,在小厨房与染冬换了差事,这会儿是染冬一直在这边侯着,内外传递消息。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已经进一炷香的时间了,方才产婆说娘娘已开三指,胎位极正,章太医也在外边询问指点。”
果然,太后瞧见屏风外浑身湿漉漉的章弥正说着些什么,时不时还点头捋胡须。
心里虽然还紧张,但也安心了一点,只要胎位正,宜修难产的风险就要小一些。
时间漫长,可等待的人只有紧张不见不耐烦,其余妃嫔也都正襟危坐。
宜修的呻吟声越发凄厉,吓得华妃都白了脸。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这是他第一次全程陪伴一个女人生产,他从未想过女人生产是如此吓人。
在折腾了两个时辰后,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响彻正殿。
“恭喜皇上、太后娘娘,贺喜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阿哥。”
皇上和太后同时起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出来报喜的绘春,激动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事有缓急,绘春只向二人行礼后便又急匆匆进了产室,毕竟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呐。
短暂的沉默后,景仁宫一众奴才下跪向皇上太后道喜,其他妃嫔也七嘴八舌的说着好话,唯有华妃发愣不知该喜还是忧。
“皇上大喜!皇上,外边出现了神迹!”
小夏子急匆匆进来,差点摔了一跤。
皇上听了他的话握紧十八子,转身走向屋外,太后也起身随行,其他人自然跟上。
原本的大雨骤停,天空中的浓云早被漫天霞光驱散,景仁宫里的花卉全部盛开,弥漫的芬芳让人只闻了一下便让人神清气爽。
皇上激动得双颊通红,不停喘着粗气,他的孩子身负祥瑞,这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早在宜修进产房时,远处的干旱地区也不约而同的下起大雨,报喜的奏折也纷纷向京城涌来。
不待他平复,就看见群鸟自远方而来在景仁宫上方盘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绘春出来正准备报喜,结果却看见诸位主子都跑去了廊下,心里虽然疑惑,但也不妨碍她报喜。
“恭喜皇上、太后娘娘,贺喜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格格。”
皇上激动得差点踉跄,太后也是红光满面,若不是竹息搀扶着,怕也是要失态;“皇帝,龙凤呈祥好寓意啊,再加上这天降的祥瑞,宜修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