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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不太冷

迟迟未迟

迟迟从来都不是赖床的人,4.30的闹钟一响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冲到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透过雾气茫茫的窗户看向魏淇家,他家的灯还没亮,算了不去叫他了,迟迟的自行车又坏了,她只能走路去学校了,家里离得又远,走过去得一个多小时,也只能起早点赶六点半的早读了。

迟迟的初中离家很远,好在迟迟也不是初一初二的小孩了,不至于说距离远了不认识路,只是五点的冬天天还是黑的,迟迟有点近视又没有眼镜,看远方什么都是模糊的,一会儿把这个看成狗,一会儿把那个看成猪,心惊胆战的走过小路,终于和陈艺筠在大道上汇合了。

“迟迟,你快点儿,要不以后我们都走路吧,走路挺好玩儿的,还能多聊会儿天”

“迟迟,你看他们几个骑车的多得瑟”

陈艺筠话不停,没有注意到迟迟的异样。

迟迟本来也是个话多的女生,之所以不开口,还是因为陈艺筠身边的男孩子。

他叫万方,短短的头发显得整个人很阳光。这不是迟迟第一次见他,相反的,他们很熟悉。陈艺筠在三班,迟迟和万方还有魏淇都在二班。

万方坐在第一排,迟迟坐在第三排,中间隔着商鹏和沈贝。注意到万方是某一天迟迟将注意力从讲台上老师的身上收回来时,万方手里的一面镜子里正好映出自己呆愣住的模样。迟迟又羞又怒,有种被人盯梢的羞耻感。她踢踢沈贝,让他坐直身体。

下课她问了沈贝,万方什么时候开始用镜子看他,为什么沈贝经常上课的时候侧着身子?沈贝说万方是他老大,老大看大嫂当然要积极响应了。“什么大嫂?”迟迟震怒。“就是你啊,万老大对外就说你是大嫂”

“滚蛋,谁是你大嫂”

下一节课开始的时候,迟迟又注意到万方拿着镜子照她,她踢踢沈贝让他挡住,沈贝不干,万方突然回头对她一笑,迟迟瞪着他。

下课的时候迟迟拦住了万方,“你能不能不要拿镜子照我,我跟你也不熟”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么”万方云淡风轻

“你神经病啊”迟迟怒吼

万方摊一摊手,毫不在意迟迟对他的恶劣态度。

从那以后,每次上课迟迟就踢前面的沈贝,软磨硬泡让他挡住万方的镜子,有的时候看迟迟气狠了,沈贝也会和商鹏挡一下。大多数上课的时候,迟迟总是能看到万方镜子里得意的笑容。

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陈艺筠身边,迟迟不知道,她要问清楚。“艺筠,他怎么在这?”“路上碰见的啊”“我是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哦,你说这个呀,上个月我上课记别人名字给老师,放学被那几个混蛋堵住了,是万方解的围。”“啊!你怎么没告诉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也过去了,就算了,后来不老是过来找你嘛,发现他就在你前面坐着呢,一来二去就熟了嘿嘿,以后找你多方便。”

迟迟不说话了,她不喜欢万方离她太近,但是又没法制止艺筠和万方做朋友,到了班级一直气鼓鼓的

魏淇老远就看见万方和迟迟一起走过来了,这个小丫头今天没过来喊自己上学,肯定是车胎又爆了,提前走路过来了。她从小就不麻烦人,看着大大咧咧的,遇到事情就自己解决,想搭把手都找不到着力点。

“邱迟迟,你这家伙是不是车胎又爆了?今天走路怎么不喊我?”魏淇和迟迟坐对面,中间是过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这么大人了,走路还得你陪着呀,你妈说你天天晚上挑灯夜战呢,我能耽误你学习?”

“说什么鬼话呢?能耽误我什么学习?下次叫我一声就行”

迟迟应了声,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初三了,隐隐约约知道和魏淇之间好像也不是什么兄弟了,毕竟男女有别,以前在夕阳下结拜的事情也无非是玩笑,做不得数。具体是什么,她懒得去想,以她的智商能想清楚才怪。

魏淇是学前班搬到她们村的,他妈妈是个讲究的人,全身上下透着精致,魏淇站在她身后,背着大大的书包,眼神里透着疲倦。对,就是疲倦,迟迟还不懂这个词的时候就从魏淇眼里知道了这个意思。

妈妈说魏淇没有爸爸,所以我们邻居之间帮着点儿,迟迟就拉着魏淇整个村子里疯玩。迟迟爷爷是村里的医生,那会儿村里的零食很少,迟迟经常偷爷爷的感冒冲剂吃,魏淇来了,就魏淇放风,迟迟偷冲剂,偷爷爷的针管去地里打青蛙。爷爷经常拿着扁担假装生气去撵两个小孩子。魏淇也在胡闹中笑容慢慢多了起来。

后来《古惑仔》流行了,迟迟又拉着魏淇结拜,魏淇抵死不从,迟迟说不结拜就不跟他玩了,无奈之下答应了,结拜完,迟迟认真拍着魏淇的肩膀说,好兄弟,讲义气。魏淇只想笑。

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说要挑几个孩子去县里参加体育竞赛,迟迟和魏淇本身体育就是强项,迟迟跑步快是被迟迟妈揍的,魏淇可能是天分吧。老师说跑步人数够了,让他试试标枪,魏淇拿着标枪一甩,体育老师叫了声好,就定下来了。

离比赛还有几天,班主任说速战速决,因为他们初三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在比赛上,迟迟和魏淇经常只能挑放学的时间去练习,迟迟跑一身臭汗,魏淇就在那拉手腕。迟迟咬牙切齿的诅咒体育老师,魏淇大笑。迟迟觉得魏淇笑起来真好看。

比赛的日期到了,迟迟揣着妈妈给的十块钱和魏淇说,想吃啥姐给你买啊。魏淇说那就谢谢迟姐了,迟迟嚣张的摆摆手,被体育老师瞪了一眼,迟迟蔫巴了。

迟迟先跑完了,围过来看魏淇的标枪,魏淇是第三个扔,第一个人扔完了,迟迟说这个不行,还要努力,第二个扔完了,迟迟说还行。魏淇上的时候迟迟憋着口气,嗓子眼都快跳出来了,好几次,迟迟都看不到标枪落哪儿了,就听到裁判宣布魏淇破纪录了。迟迟蹦蹦跳跳跑去找魏淇,拉着他的袖子让他挑吃的,她请客,魏淇笑着说不急,等结束了再说,迟迟说“这不是铁板钉钉了么,走吧”拉着他就准备去小卖部,突然就感觉身子一晃,魏淇和她一起重心不稳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听到大家都围了过来,她疑惑的看着魏淇的嘴唇慢慢的变紫,慢慢的压着自己倒下去。

她准备扶着魏淇起来,手摸到他背后黏腻腻的,摊开手掌,满目鲜红。她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结果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眩晕袭来,整个世界都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迟迟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妈妈哭泣的脸,妈妈看见她醒了,赶忙弯下身:“迟迟,你还好吧,没有什么地方难受吧”“魏淇,妈妈魏淇怎么样了?”迟迟掀开被子就往魏淇家跑,“你这孩子,你等等…”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迟迟跑到魏淇家大门口,门锁上了,没人在家。迟迟坐在魏淇家的楼梯上,心里一阵阵发虚,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几天 ,迟迟上学找老师打听,放学就猫在魏淇家门口,一无所获。直到某一天迟迟放学的时候,看见魏淇家门口停了一辆货车,门大开着,迟迟高兴的跑进去,找了一圈,阿姨和魏淇都不在,有几个陌生男人开始进去搬东西,迟迟发了狠的掰那些人的手“你们是谁?我要喊人了,你们怎么到别人家里偷东西?”“小姑娘,是这家主人请我们过来搬家的”“我不信,你打电话给他,不然你就是偷东西的”“现在谁有电话,你不是为难我们嘛。”迟迟妈老远听到迟迟的哭叫声,心里一慌,顺手抄起个扫帚就过来了,入眼就是女儿在几个大男人手里拽东西,她一个箭步扔下扫帚就和迟迟一起拽,一边拽一边嚎:“你们哪里来的强盗,怎么欺负孤儿寡母的?人家不在家你们就上门明抢啊!!救命啊!来人啦!!”对面的男人一听松了手,“大姐你讲讲理,就是这家女主人让我们过来搬的,好像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要出国治疗,这里不住了,我们是搬家的,哪里是什么强盗啊?”迟迟妈一听也觉得不好意思,“原来是魏淇妈妈让你们来的啊,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们拿钱要办事啊”说着拿出一张收据,“你看看,这不是她的签字嘛”迟迟拽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魏青青”,是魏淇妈妈的名字,“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们家女儿耽误事儿了。”说着就拉着迟迟要回家,迟迟不动“他们骗人,我没看到魏淇我就不走”迟迟妈看拉不动,捡起地上的扫帚就往迟迟身上招呼,“死丫头还不赶快回去,别在这耽误事儿”迟迟被打的抱头鼠窜,两个人吵吵闹闹慢慢声音越来越远。

魏淇家最终被搬空了,日子也一天一天的过去了,魏淇和妈妈一直也没有回来。迟迟的车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坏,不同的是迟迟和陈艺筠的路上多了和万方的偶遇。万方也不说话,一路上只有迟迟和陈艺筠叽叽喳喳的声音,阳光有时候正好打在迟迟的背上,一切都很美好。

陈艺筠和迟迟去了镇里的同一所高中,万方居然去了城里的高中,拿通知书的时候三个人碰上了就在学校的空教室里坐了会儿,陈艺筠上厕所的功夫,迟迟开了口:“万方,以后好好努力哈,别吊儿郎当的。”“我努力的话你会给我机会么?”“你别东扯西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迟迟气鼓鼓的说,“我们俩不可能的知道吧。”

万方笑了笑,站起身抬起手刮了刮迟迟的鼻子,“可不可能再说吧”就离开了教室,迟迟愣了愣,突然从窗户伸头喊到:“你脑子有毛病吧!!!”陈艺筠回来正好看到迟迟通红的脸,疑惑着问怎么了?迟迟说没啥,被虫子吓着了。两个人又嘻嘻哈哈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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