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是通往悬崖的绝望之路。
在将将能望见悬崖的地方，符登便停下了，霍不疑见状也下马走向脚踏一侧。少商的气色好了一些，也许是刚喝过药的缘故。
“子晟，和我走一段可好？”她伸出手悬在两人当中。
霍不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知道少商给了个眼神，赶忙伸手握住，一时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阿起阿飞被符登和莲房拦了下来，程少商想与霍不疑单独走走。
走到离悬崖还有三步的时候，霍不疑一下攥紧了程少商的手，不让她再往前，“嫋嫋，我们不再往前了，就在这说。”
程少商转头嗤了一声：“霍将军是不敢吗？”
霍不疑当然听得出这是挖苦话，他也心甘情愿被挖苦：“是”眼里尽是真诚。
“你放心，我程少商你还不了解，最是惜命，能有一口气，便不会少活一刻。”
程少商站在悬崖处，问霍不疑：“子晟，你说实话，这样向下看，你害怕吗？”
霍不疑看了看崖下又看向了天空：“怕，我现在都不敢看。”
“那你当时为什么还敢往下跳呢？”程少商声音轻的像一阵叹息，见霍不疑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于是她接着往下说：“我想不明白，我都来了，你竟然能在我面前往下跳？我想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少商说得哽咽，眼泪流过很多次，但还是每次想到眼泪还是会在眼眶里打转。
“那就不要想了，是我错了。”霍不疑想抱抱少商，少商摇了摇头拒绝了。
少商强作一笑：“但就在上个月我懂了一点儿，就像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还有破罐子破摔一样，都是必死无疑，所以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能舍弃。你不想连累我，所以只能把我扔下了——就像我现在往下看，如今是一点都不怕了。”说完，情绪平静了许多，“你看，面对死亡，我现在是不是和你当时一样平静？”
“别看了！”霍不疑用力把少商的身体掰过来，让她面向自己“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她是比自己的命还有珍贵的人啊，如今却这样对生死无感，自暴自弃。
“子晟，你后悔吗？”
霍不疑知道程少商问道这个份上，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我后悔，我非常非常后悔，我看见你纵马来救我的时候就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我应该先娶你，应该把这一切告诉你，我千不该万不该瞒着你。”可他知道事到如今，他，百口莫辩。
“那当日在悬崖上，你现在想想该怎么做？”少商主动抱住了霍不疑，贴在他胸膛上问。
霍不疑环臂将少商紧紧抱住：“生时同寝，死亦同陵。”
良久，程少商放开了霍不疑，声音像是闷在嗓子眼儿里的：“你怎么不早说？”说罢，便往回慢慢走，一个人，摇摇晃晃，悠悠的开口：“你不后悔，我骗你的，我明白，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孤身一人来，孑然一身走，家国天下重于小情小爱，仇人贼子重于枕边佳人，我怎么能恨你，我根本没有资格恨你。现如今，我敬你，崇拜你，与你过去经历的一切，都让我比别人更心疼同情你。”说完，一口气卡在咽喉里，让她呼吸不得。
见她停下了，霍不疑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抓住程少商的手臂，程少商身体一震。霍不疑刚想说些什么，及看见少商忽然眼珠向上翻，身体软绵绵地要倒。看样子不对劲，霍不疑焦急地喊她：
“嫋嫋，你，你怎么了？嫋嫋！嫋嫋！”
只见少商戴着的白色面巾渗出鲜血，他一拉开，少商刚想说“别”止不住一口血喷出，溅到霍不疑惊恐的脸上。
她想抬手擦掉子晟英俊的脸上的血点子，也想告诉他没事，还想说好多话。
还想说：我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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