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对象

没消停几分钟，琪琪又转过身来，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继续她的话题：“姐姐，你为什么不换一个男朋友呢？”

我被她这执着逗得有些无奈，又有点想笑。

她不等我回答，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姐姐姐姐，我认识可多帅男生了！比如我们班的夏州，长得可帅了！虽然……虽然我也挺喜欢他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随即又大方地一挥手，“可是看姐姐你这么难过，我就让给你好了！”

说完，她还真就低头开始鼓捣她手腕上那个儿童手表，小胖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找找夏州的电话号码……”

我终于忍不住，被她这天真又仗义的举动逗得轻轻笑出了声，心里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一点点。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琪琪，你是想给姐姐介绍对象吗？”

“对呀！”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我忍着笑，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说，“那个夏州小朋友……他太小啦，姐姐要是和他在一起，岂不是成了‘老牛吃嫩草’了？”

前排开车的叔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妈妈也笑着摇头。

琪琪显然没太明白这个成语，困惑地眨巴着大眼睛：“老牛？吃草？姐姐你不老呀，而且我们幼儿园不吃草，吃点心。”

童真的话语让车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连趴着的富贵都好像竖起耳朵听懂了这轻松的气氛。

这短暂的欢笑，像阴霾天空里漏下的一缕阳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地温暖了我冰冷的指尖。

手机屏幕因为连接充电宝，幽幽地亮了起来。锁屏界面上，宋亚轩未接来电的提示和微信消息的预览清晰可见。琪琪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屏幕上宋亚轩的照片（可能是之前设置的合照或微信头像）。

小丫头立刻撇撇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姐姐，这个就是你男朋友啊？哼，跟我小舅舅比差远了！”她用小手指点着屏幕，“虽然他长得是有点帅啦……但是坏！超级坏！怎么能把姐姐扔在路上呢！”

我看着小女孩为我打抱不平的认真模样，心里五味杂陈。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不是的，琪琪。是姐姐坏……是姐姐先瞒了他一件特别坏、特别重要的事。”

琪琪眨巴着大眼睛，困惑地看着我：“是吗？姐姐你做了什么坏事呀？偷吃糖了吗？我妈妈也不让我多吃糖。”

孩子的逻辑简单直接。我看着她纯净的眼睛，那些复杂的成人世界的纠葛、十年的暗恋、疯狂的吻……我如何能说出口？我只能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琪琪显然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她双手叉腰，像个小小裁判官，逻辑清晰地说：“就算是姐姐你先做了坏事，那也不行！我妈妈说了，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不能欺负女孩子！他可以把姐姐送回家，然后再生气，再吵架呀！怎么能把姐姐一个人扔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万一有坏人怎么办？万一富贵跑丢了怎么办？”

她气鼓鼓地，小脸涨得通红：“所以，他还是坏！比姐姐坏多了！姐姐，你不要难过，这种坏男朋友，我们不要了！等我给你介绍我小舅舅！”

孩子的话，像一面最干净的镜子，照出了事情最本质的对错。是啊，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他选择将我置于危险之地，这本身，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心里那片冰冷的荒原上，仿佛因为小女孩这几句稚嫩却无比正义的话，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