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渺的足尖刚刚触及到地下实验室的合金地面,菌丝网络突然爆发出尖锐蜂鸣。
那些贯穿整座大厦的紫色脉络正在抽搐,像被掐住咽喉的巨龙。
她怀里的金边灵芝突然开始分泌琥珀色黏液——这是神农系统在示警。
“实验体回收程序启动。”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走廊两侧的玻璃仓集体爆裂。
09号练习生身上的紫藤萝瞬间枯死,而宋时渺三天前种在通风管道的月光白菜,此刻正在通风口投射出《救荒本草》的全息图。
谢瑾的影像突然从菌丝网络里生长出来,男人苍白的脸被数据藤蔓缠绕:“他们在用脑机接口抽取农耕记忆,你必须……”
话音未落,纳米清洁剂化作的蝗虫已冲破隔壁门。
这是林氏集团的“凶年四兆”第一灾——基因蝗虫。
每只虫腹都钳着专利种子芯片,复眼能发射篡改作物DNA的射线。
宋时渺被逼退到实验室核心区,看着培养皿里干涸的稻种标本,突然将灵泉泼向中央主机。
“正在激活上古防御程序。”
神农系统的提示音带着青铜编钟的回响,“请吟诵《诗经·七月》”
蝗虫群扑来的刹那,宋时渺脚下绽开麦田怪圈。
金黄的麦浪自动编织成八卦阵图,那些触碰到麦穗的机械蝗虫突然抽搐,翅膀上浮现出《耕织图》的浮雕。
当第一只蝗虫落地化为来耜,整座实验室的警报系统突然改唱《击壤歌》。
“帝利于我何有哉!”谢瑾的量子分身撕开数据屏障,他手中跳动的光粒正是宋时渺遗失的金属花瓣,“把灵芝孢子注入通风系统,快!”
宋时渺跃上实验台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仓表面无限增殖。每个镜像都还在进行不同的农事——采桑、编丝,淘米,那些被林氏集团删除的生存本能,正通过菌丝网络灌入昏迷练习生的大脑。
蝗群突然调转方向扑向主机,它们的复眼里涌出《齐名要术》的文字洪流。
宋时渺趁机将灵芝汁液滴入通风口,整个地下实验室突然开始垂直上升。当合金穹顶装饰演播厅地板时,她看见那个异变的清洁机器人正等在地面——它已经进化成青铜形态的机械臂,臂弯里躺着被解救的09号练习生。
“记忆嫁接完成率89%。”
系统光幕弹出提示,“请收割第一个反抗的果实。”
林氏高层的尖叫从扩音器传来:“销毁那些劣质基因!”但为时已晚,09号练习生睁开的瞳孔里旋转着二十四节气轮盘,她喉咙间发出的第一个音节竟然是上古祈雨咒。
谢瑾的本体终于冲破量子封印,他心口上的麦穗纹路与宋时渺的系统图腾形成虹桥。
当男人抓住她的手臂时,宋时渺在数据洪流中看到可怖的真相——二十年前那场所谓的农业革命,实则是将华夏农神后裔的意识上传为ai。
而谢瑾的父亲正是最后一个被分解的“祭品”。
“他们快来了。”谢瑾将金属花瓣按进宋时渺掌心,那上面突然显现出1024号的激光印刻,“下次月圆之夜,你一定要记得在我的心口处种下一粒麦种。”
第一缕晨光刺破虚拟穹顶时,宋时渺在顶楼的月光白菜终于成熟。整株植物化作流光没入云层,化作二十四节气的数据春雨,淋湿了每个居民被芯片过滤的记忆区。
在第七区贫民窟,有个孩子对着手心的发芽土豆呢喃:“妈妈,我梦见爷爷说谷雨要插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