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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刻感到你的眼光正落在我的心上,像那早晨阳光中的沉默落在已收获的估计的田野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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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潇开车穿过赵家围,来到赵家围的中心,赵家。小唐来迎接她,把她的行李接过去,告诉她老爷子在楼上书房。
赵景潇上楼去和父亲打招呼。她与赵啸声相处不多,这次回来小住也是因为赵啸声认为赵家的女儿不该天天在外面住着,多次提出后,赵景潇才带着小部分行李回来,等着在赵家围过国庆小长假——此前她一直住在学校的家属院里。
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简单寒暄后,赵啸声主动问起了最让一向杀伐决断的他难以抉择的老二,赵鹏程。
赵景潇一向和赵鹏程走得近。在这个家里,除去一母同胞的四哥,她最欣赏的人便是赵鹏程。她只知道赵鹏程与家里关系不好,却没想到不好到这种地步。好在赵啸声也没要她多做什么,只是说说好话。见几面罢了,也没什么难,赵景潇想。
恰巧昌武大学有些新的横向和检察院要对接,便择日不如撞日,她倒不是要劝哥哥无条件地原谅,更不会用所谓的亲情枷锁来束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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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赵景潇将赵鹏程约在检察院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里。
赵景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居然和我出来吃饭啊?
毕竟从前都要将她带到家里去,让董璐下厨招待。赵景潇给坐在对面的赵鹏程倒满水。
赵鹏程只是笑而不语地接过,对赵景潇的揶揄不知可否,
赵鹏程最近怎么样?回来这么久还习惯吗?
赵景潇当然,很习惯。要知道地球上最不缺的就是华人。
赵景潇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
赵鹏程那换种问法,最近还好么?
赵景潇还好,如果我不需要回赵家围住就更好了。
赵景潇哀叹道。
赵鹏程笑意更深,
赵鹏程还因为那件事生气呢?
赵鹏程指的是两年前,赵啸声要赵鹏超牵线搭桥,将赵景潇介绍给某“门当户对”的年轻人。为此赵景潇头一次发了脾气。
赵景潇正色道,
赵景潇没有人能左右我的人生,除非我愿意。
这时菜已经上齐
赵景潇而且——
赵鹏程随手夹起一块红烧肉,向赵景潇投来疑惑的目光。
赵景潇算了,也没什么。吃饭吃饭,我都饿过头了要。
赵景潇话锋一转,将这顿饭的重点引到即将开展合作的项目上。
赵景潇不过二哥,
只是最后又没忍住,说回了家庭矛盾上,
赵景潇你要做的决定,我坚决拥护。但也能搞些怀柔政策的啊,马上就要中秋了,今年我们一起过吧。
赵景潇承认,自己又在和稀泥了。这泥和了将近三十年,也亏得他们还愿意配合。
赵鹏程盯着赵景潇看了一晌,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一个口头协定。
赵景潇快吃快吃,接下来我还要经常来找你呢。
赵鹏程对此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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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武的蝉鸣向来是缠绵不休的。即便柏油马路被烤得滚烫,两旁的树木葱茏繁茂,密密匝匝的树叶鲜翠欲滴,在暖风中微微摇摆。
这天是周六,也是中秋假期中的一天,街上很安静,大部分人还在午休。
而赵鹏程还在街边的一家咖啡馆中迟迟没有回去,对面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短袖黑帽衫的青年。
那是昌武日报刚从中清社调来的记者,是赵鹏程几年来心照不宣的“搭档”,说起来也是赵景潇的大学校友。赵鹏程相当一部分的情报都来自他,不知赵鹏程说了些什么,只见那青年的脸上阴晴变化着,默不作声。
最终的结局当然是两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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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始终向前,如同掌心的纹路,错综复杂,在每个交点都有可能产生错位。
可是,直到命运和晨星的纬线交织,珍珠坠落深渊,我们才终于有一夜的舞步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