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没料到自己会被传召,已早早地卸了妆发,换了家常衣裳,和博尔济吉特贵人商量着明天在储秀宫里怎么给悬黎办一个小小的生辰。
见小厦子火急火燎地来传旨,即便不敢耽搁,也得先穿戴整齐才能去面圣,否则便是御前失仪。如此一来更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迈进养心殿东暖阁的那一刻,安陵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皇帝迁怒,惹来无妄之灾。
东暖阁内,皇帝盘腿坐在南窗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珠串,一旁的炕桌上堆着几轴画卷,殿中的地毯上,正摆着安陵容所绣的屏风。
安陵容一看这屏风,再看到皇帝紧皱的眉头,心中一颤,更觉不妙。
第一世,安陵容的歌喉在皇后的调教下,不过几个月便能能与纯元皇后的有六七分相似,平日说话的声音原本也有四五分的像。这一世在安陵容刻意地模仿下,歌喉已达到九分,平日说话的声音更是有七八的相像了。
原本这些都是争夺圣心的优势。但今日刚刚闹出误穿纯元皇后故衣一事,皇帝正为相似之人的喧宾夺主恼怒至极,而这相似的嗓音,只怕会火上浇油。
但即便如此,安陵容也只能硬着头皮,低眉顺眼地上前,用纯元皇后的声音请安道:“臣妾请皇上万福金安。”
果然,听到与亡妻几乎一模一样的嗓音后,皇帝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珠串,猛地看向安陵容,面上怒气翻腾。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皇帝一言不发,安陵容也只能保持着深蹲至半跪的行礼姿势,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道:“起来吧。”
安陵容缓缓起身,生怕僵硬的身体因为动作过大而栽倒在地。苏培盛看出她的不适,忙上前伸出手臂,让安陵容扶着自己站起身,这才退下。
见安陵容颔首低眉,谦顺卑微的模样,皇帝越发烦躁,冷冷道:“你怕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才这样战战兢兢!”
安陵容顿时倒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似是被狠狠吓到了一般,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又停下来,跪地哽咽道:“天子怒,则雷霆震于上,日月失色,群臣股栗。臣妾不过一小女子,如何能不畏惧呢?”
皇帝一时迁怒,堵在心口的怒火稍得宣泄,也知道安陵容无辜,又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实在可怜,心中亦有不忍,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起来吧。是朕不好,不该对你乱撒气。”
安陵容起身,上前拉住皇帝的手,被皇帝顺势拉到身边坐下。她擦了擦眼泪,温声细语道:“臣妾倒情愿皇上对着臣妾撒气,也不愿皇上把怒火憋在心里,伤了龙体。”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朕还不至于欺负自己的嫔妃。但你对朕这份心,朕已知晓了。”
安陵容一脸担忧地望着皇帝:“如今夜已深了,皇上唤臣妾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皇帝又陷入到一言不发的状态,转头看着炕桌上卷起的画轴,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安陵容保持着半坐在康沿上的姿势,几乎半个身子都麻了,皇帝才送来她的手,缓缓拉开一副画卷:“来,你看。”
安陵容连忙起身,来到炕桌旁,俯身望去。当画中人那张和甄嬛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露出时,她心里又是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