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纯元故衣乃是皇后一手策划,甄嬛便明白,后宫有孕嫔妃为何接连小产,为何安陵容和浣碧有孕时都苦苦隐瞒,不敢告知旁人。
自己在宫中的依仗便只有腹中的孩儿,万不能再有所闪失。甄嬛当即书信一封送往养心殿,请皇帝下令让皇后照料自己的孕事。
信送往养心殿时,皇帝刚刚用完晚膳,侍奉在侧的不仅有安陵容,曹琴默也抱了温献公主来给皇帝请安。
自去岁安陵容晋封那日,曹琴默听了她的建议,便兢兢业业,每日带着孩子来养心殿晨昏定省。而出了端妃投毒一事后,曹琴默更是舍了珠宝和香料,简朴装束,粗茶淡饭,生怕再遭人毒手。她的容貌本就不出挑,没了妆容和服饰的妆点,更显平平。但她另辟蹊径,朝着慈母的方向努力,加之又屡次年世兰说话,如今在皇帝这里倒也算颇得圣心。
皇帝看完信,脸色阴沉下来,鼻腔重重地喷出一口气。
安陵容试探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碎玉轩有什么不妥?”
皇帝将甄嬛的信递给安陵容:“你们看看吧。”
安陵容接过信纸,看到内容,先是瞪大了眼睛,嘴也微微张开,而后抿紧,忐忑地看了眼皇帝,又将信递给曹琴默,又放软了声音道:“皇上息怒。”
看过信的曹琴默眼珠一转,嘴角弯出难以察觉的细纹,附和道:“皇上息怒。”
“息怒?朕有什么好生气的?”皇帝哼了一声。
安陵容赔笑道:“皇上宽恕菀嫔吧。想来是菀嫔孕中多忧多思,才会多此一举。其实,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乃是六宫之主,嫔妃皆仰仗皇后娘娘照拂。后宫不管是谁生的孩子,都要叫皇后娘娘一声皇额娘。皇子公主先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才是生身额娘的孩子。菀嫔有孕,皇后娘娘自然会关怀照料,何须她特意写信呢?”
曹琴默道:“恪妃娘娘说得是。菀嫔就是想太多了,过犹不及,反倒是失了分寸了。”
皇帝抬眼看她:“此话怎讲?”
曹琴默当即露出一时失言的后悔模样,眼珠慌乱地左右转了转,才勉强笑道:“皇后娘娘本就会照拂嫔妃,菀嫔刻意提及,仿佛是指责中宫待下不慈,非得皇上开口才肯尽职似的……身为嫔妃,当谨受中宫惠德才是,怎能利用皇上来使唤皇后,屈高就下,以卑扰尊,这实在是……嗐,这也是事儿赶事儿了,菀嫔毕竟才犯下不敬中宫的大罪,妇人孕中又爱多思,菀嫔应当是还在担心皇后娘娘依旧怪罪着自己,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皇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曹琴默仿佛没有发现,继续道:“其实,嫔妃有孕,哪里需要皇后娘娘特意做什么?胎相安稳有太医盯着,每日饮食有御膳房供给,日常所需亦有内务府负责,奴才们再怎么也不敢亏待了皇嗣,便是有刁奴做了什么,禀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就是了,难道还会不给她做主吗?哪就需要特地求皇上下旨去劳动皇后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