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强忍笑意,免了这位薛小姐的礼。
几人又闲谈了一阵,天色渐暗,只剩下天边一点微弱的光亮。
春夜微凉的风飒飒地吹过,树影晃动。夜空澄澈,像一张深邃幽蓝的帷幕,缓缓罩住整个世界,朝着还残余了一抹紫红的天边吞噬过去。
安陵容表示自己想出去走一走,林秀和萧姨娘自然想陪同,却被薛太太以天黑路滑,担心跌跤为由,强拉着退下了,只剩薛小姐随行。
两人来到一处凉亭。安陵容正要在石墩上坐下,薛小姐却抢先一步,脱下自己的披风垫在石墩上:“夜风寒冷,石墩冰凉,娘娘小心受寒。”
安陵容坦然受了,施施然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并紧了腿,有些扭捏地在对面坐了下来。
琼章已退到凉亭外的阶下守着。
安陵容就着昏暗的夜色,仔细打量着薛小姐的面容,最后笑道:“韦庄有词曰: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写的正是姑娘的倾城倾城之姿。若你也进宫,六宫三千佳丽怕是都要退避一射之地了。”
薛姑娘红了脸,垂下头:“微臣这般奇怪打扮,不堪入目,叫娘娘见笑了。”
声音虽微弱,却能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原来此人竟是男扮女装的薛玉林。
“你是自谦呢,还是变着法儿骂我呢?你若不堪入目,那本宫就是丑陋至极了。”安陵容望着梳着蚌珠头的薛玉林,又吃吃地笑了好久,笑得薛玉林红透了脸,连耳朵脖子都飞上一片红霞,才勉强止了笑,温柔道:“你怎么来了?本宫确实有见你一面的打算,正打算今日让太太回去通知你,没想到你竟自己混进来了。”
薛玉林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微臣……微臣心中思念已久。在养心殿当值时,无时无刻不盼着能遥遥见上娘娘一面,却始终不能如愿……恰好娘娘来甘露寺祈福,机会实在难得,便冒险来了。”
安陵容柔声道:“本宫想见你,你也想见本宫,就这样相遇了。想来,这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薛玉林抬起头,望向安陵容,手不受控地抬了一下,又猛地缩了回去,紧紧地相互攥着。似乎如果不这样,就会控制不住地做出逾越的举动来。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这极为难得的能相会相伴的机会。
半晌后,安陵容道:“莞嫔禁足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先是年氏,再是甄氏,得宠的嫔妃一一倒下,下一个便是本宫了。”
薛玉林道:“听娘娘的语气,想来已有了对策。若需要微臣做什么,还请尽管吩咐,微臣必扑汤蹈火为娘娘办到。”
安陵容盯着他的眼睛道:“我需要一种药,能够制造怀孕的假象。”
薛玉林脑子动得极快,他知道安陵容假孕必不会是为了争宠,定是为了先下手为强,栽赃某人,立刻道:“可是……景仁宫?”
安陵容不直接回答,又道:“我还需要两种药,一种能制造小产的迹象,至于另一种……”
“要效力强大的迷情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