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杨易枫在那边有声有色地替韩暖叹息,“多好的故事啊,变成了事故。可惜了!”
韩暖倒不觉得惋惜,批评说:
“你又在笑话我吗?”
“不敢不敢!我真心替你惋惜。”他说。
“惋惜什么?”她问。
“惋惜你大学四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谁说没谈过?那两回不是吗?”
“那也叫恋爱吗?那顶多是伤害。可惜了!”
韩暖也没觉得自己受过伤害,问:“哪里可惜了?”
“可惜长得好看,却不会谈恋爱。不会谈恋爱,又何必长得那么好看呢?”
——这是什么逻辑呢?鸟儿长得好看就要会唱歌吗?不会唱歌,鸟儿就不应该有漂亮的羽毛了吗?
“按照你的逻辑,易枫,你就不该谈恋爱了哦。”暖暖打趣道。
——好厉害的嘴啊!
杨易枫一直都不觉得自己长得难看,但是从现在起,他开始为自己的长相担心了。
心里有些难过地问:“我长得就那么不该谈恋爱吗?”
“不该谈你不是也谈过了吗?”她乐不可支地说,“我都不抱屈,你也别愧疚了。:)”
可真行!损了人,还发笑脸!
关键是这话有点儿——打落别人门牙,还说帮别人拔智齿的味道。
——服了!服了!
唉,枉他还自诩能言会道,搁这跟韩暖一比,得嘞!啥也甭说了!洗洗睡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生气了?”
杨易枫嘴上自我安慰说:不生气不生气。心里却说:不生气才怪呢!被你损得都没人样了!
回信说:
“不敢生气。我在审视自己的长相呢,评估一下还能不能谈恋爱了。”
这话明显带着情绪呢。暖暖“听”出来了,抚慰说:
“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真的?有多好看?”
“长相斯斯文文,举止文质彬彬,说话云卷云舒……”
——一个省略号,囊括了太多的溢美之辞。
“可以了!”他心里很受用,马上打出一句很狗腿的话来:“君既不嫌吾丑,吾与君复谈恋爱否?”
“杨易枫,你又没正形了哦!”
——该打!真真该打!
“想歪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接着谈谈关于恋爱的话题。”
——狡辩!纯属狡辩!
不过,暖暖的心里却是开心的。
“好啊,既然你想谈。”她说,“那我们就谈谈你和黄老师的恋爱史吧。”
“我和她没啥好说的。隔得太久了,都忘记了。”
他最不想在她面前谈到黄亚玲,所以一直在回避,现在被摆到明面上了,他还是不想谈。
“易枫,你是不打算对我开诚布公吗?”她也将了他一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回避似乎已经说不过去了。
好吧,也就只好简单地说说了。
杨易枫和黄亚玲都是庐城人,上大学之前,并不认识。在一次成都大学生联谊会上,他们相识了。
二人在同一年考入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这若在科举时代,他们应该互称“同年”了。
更兼二人青春年少,也算郎才女貌,关系自然非比寻常。很快便建立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般的情谊。
随着大一、大二生活的推进,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的理想——有饭同吃,有钱同花。二人顺理成章地将兄弟情谊改造成为新的革命友谊——爱情。
步入大三,二人革命友谊进一步巩固发展;进入大四,二人革命友谊获得全面健康发展。
等到茶山实习时,在新的革命环境里,二人革命友谊出现了既斗争又联合的新形态。
再后来,同回庐城,黄亚玲认为杨易枫背叛了“革命”,杨易枫则觉得黄亚玲误入“修正主义”线路。
最终,二人互道珍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
可见,杨易枫和黄亚玲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好讲的。也或者说,要讲的实在太多了,估计得另外写本书了。
韩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轻语地呼唤:
“易枫……”
“嗯?”他说。
“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在想东西。”他回。
此时此刻,她知道他的心里应该是难过的。
无法自已地,她的心里也难过起来了——是因为他飘落的恋情呢?还是因为他内心的悲伤?
她说不清楚,就像是左手不小心刺到了右手,右手流了血,左手也会隐隐作疼一般。
她有些明知故问地说:
“想人呢?还是想事?”
他说:“想人。”
她问:“是想她吗?”
哪知他却回答:“不!在想你。”
她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她听着很开心,便说:
“那我们再接着谈一会恋爱吗?”
嗯??
杨易枫心下一惊——这话也是语带双关吧?
哪个意思才是真的?
踌躇了一会,他也“别有用心”地说:
“我们不是一直在谈吗?”
“可我知道,你在前面没怎么过心。”她说,“但愿你在后面——都是真的。”
杨易枫看着短信宕机了。
很快,他感动了,心里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肚里的话语左冲右突地想要往外冒……
可是,他终于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