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枫要看看韩暖脚上的伤。
韩暖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双手抚着自己受伤的脚,羞惭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个也能理解。
在中国古代,女子的脚属于隐私部位。如果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小心脚被男子看到了,那个男子就要对她负责,娶她为妻,否则这女子的清白就会被毁掉。
看脚都是要负责的,何况杨易枫还要摸呢!
“你,怎么了?”杨易枫看着她。
“……”韩暖羞愧地低头不语。
杨易枫明白了,心里想笑,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那样保守吗?
“天快要黑了!后面找下山的路会更难。”他吓唬她说,“你不让我看,那好吧,我们就准备在这里过夜吧!”
这话的效果很明显,虽然她的眼睛还是看向别处的,不过慢慢地,她将那只受伤的脚伸出来了。
杨易枫挽起她的裤管,解开那只伤脚的鞋带,将鞋子慢慢地脱了下来。
她穿着米色的棉袜,脚踝处绣有好看的花纹。
袜子内侧有个小豁口,有殷红的血洇在上面。看来是被石头划伤的。
他轻轻地将袜子翻卷着朝脚面退去。疼得她咝咝地吸着冷气。
“很疼吗?”他问。
“有点儿——”
“暖,”他说,“我要握一下你的脚?”
“——嗯。”她羞惭地转过脸去。
那是一只胖瘦适中的脚,可谓美妙天成!
她皮肤白皙,仿若凝脂;小腿纤细迷人,脚面雪白,秀美俏丽,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虽然内侧脚踝因为受伤而有些肿胀,但依然难掩整只脚的曲线,玲珑纤美。
杨易枫屈膝蹲下来,将她的脚掌轻柔地放在自己的右腿上,接着用手托着她的脚掌轻轻地抬了抬。
“疼吗?”他问。
“有点儿。”她说,“不过,不是很疼。”
他又用一只手抚着她的脚面,轻压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稳固住。然后将自己垫在下面的膝盖,缓缓地、轻轻地左右来回晃动。
“疼吗?”他问。
“——不疼。”她说。
“骨头没事,属于轻度窝伤。”他安慰道,“问题不大。”
“为什么脚踝肿了呢?”她问。
杨易枫用手指在那个划伤的血口子周围,轻轻地摁了摁。
“哎呦!”韩暖疼得叫出声来。
杨易枫笑了笑,说:“这是皮肤软组织划伤。”
“你,你怎么知道?”她惊奇地看着他。
“……”杨易枫笑笑,说,“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递给暖暖。
“你帮我照着亮。”
暖暖接过手机,很诧异地看着他从背包的侧兜里掏出一小瓶消毒酒精,一小卷纱布,还有云南白药和创可贴。
“易枫,你,你是医生吗?”她问。
“不是呐。”他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还带着这些药品?”
他看着她,微笑着说:“我知道今天你会受伤呀,所以特意为你准备的。”
“骗人!”她羞涩地微噘起嘴。
“如果出来玩,一定要知道一点医疗知识,还要随身携带点药品呐!”他解释说,“因为这样的环境里,擦伤划伤是在所难免的嘛!”
“……”她看着他,钦佩他的心细、思虑周全。
——其实,这些不过是生活的基本常识。
作为山镇里长大的韩暖,应该也懂。不过,她仍然从他那里感受到一种神奇的安全感。
杨易枫开始给韩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暖暖看着他专注的样子,非常可爱,可爱得让人怦然心动。
她恍然记起若干年前,茶山学校里好像有个在花圃里种花的实习老师,也是戴着眼镜,也是这样专注的神情……
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在茶山学校实习过,可是她张了张嘴,终于没有问——他并不确定,因为她的记忆出现过问题。
杨易枫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鞋袜,系好鞋带,说:“起来走两步试试。”
暖暖看着他,心里欢喜眼前的男孩——他的心思,竟会这样单纯、干净。
“怎么了?”他问。
“哦。”她站起来,走了几步。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暖暖欢喜地说,“谢谢你,易枫。”
他笑了笑,收拾了一下东西,说:“那我们走吧!”
“嗯。”
杨易枫搀着她的一只胳膊走到崖壁下面。
“来吧,踩着我的肩膀,抓着藤,你就可以上去了。”他蹲下来。
“易枫——”她犹豫着。
“怎么了?”他转过脸来。
“可是——会把你的衣服踩脏的!”她惭愧地说。
“没事,衣服就是给人踩的呐!”想想不对,说,“踩脏了再洗嘛!”
暖暖微笑着,还在犹豫,手机铃声便响了。是奶奶的来电。
“喂,幺儿,你到哪儿了?”奶奶在电话那端说,“饭菜要烧好了呐。”
“哦哦,阿婆——”暖暖吞吞吐吐地说,“我——还没回呢——”
“怎么,那样贪玩吗?”奶奶责备道,“说好了,夏先生和我们一起吃饭嘛!”
“我,我——”她看着杨易枫说,“我遇到了一个朋友。”
“那——带回来一起吃饭嘛!”
“哦,我问问他。”暖暖为难地说,“我如果回去晚了,你们——别等我——”
“你快些回来!”奶奶又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暖暖喏喏地应着,挂了电话。
“是家人着急了吧?”杨易枫问。
“我奶奶。”她说。
“来吧!”
他蹲下身,可是又马上站了起来。
“暖暖——”
“呃,怎么了?”她惊讶地看着他。
“你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他请求道。
“怎么?”她惊讶地看着他,“现在就要吗?”
“嗯。现在就要!”他说。
“这样着急?”她诧异地问。
“嗯。”他喃喃地说,“我怕——怕——”
“怕什么?”她问。
“我怕上去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他嗫嚅着,“就像七年前,你救了我,我却——联系不到你——”
“——易枫——”她感动了,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心里说:不会了!不会联系不到的!我们,再也不会找不到了!
“怎么,不想给吗?”他有些难过,想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感受,“暖,我——我——”
“不是的。”
“那你——给我吧!”他又欢喜地请求说。
“——嗯。”她真诚地应着。
……
——他,不!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互留了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