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走道的屏风处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了唐珊珊、黄亚玲和穆易。
唐珊珊、黄亚玲坐在沙发上,穆易坐在红木椅子上。
其实,从昨天到现在,穆易和黄亚玲这样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蛮多的。
不过,除了昨天下午钓鱼时,有过短暂的“亲密”交流外,其他时间,二人几乎没有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黄亚玲提出分手以前,在上海,二人的交往,从表面上看,还是很亲密的。
那时候,他们能相互说一些逗趣的事,也能做一点近似于男女朋友之间打情骂俏的举动——不能说亚玲每次都很配合,但至少是不排斥的。
可是现在,境况不同了,二人的心境也都改变了。
穆易想说点生动的话,或者说,想讲点讨好黄亚玲的语言。可是每次都要思虑再三,生怕说得不中听,惹她生气。
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说得不合时宜了。
而黄亚玲呢,自从心里重新装着杨易枫后,每次和穆易独处,就会觉得很别扭。
她并不讨厌穆易,反而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愧疚。
也许正因为此,每次听他说话,亚玲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玲儿,”穆易倒了杯水,递给她说,“你,你吃水果。”
“哦?”亚玲接过水杯,又诧异地放在了茶几上。
“哦不!”穆易察觉自己说错了,赶紧补救,“玲儿,你喝水!”
可是,他的手,却又不自觉地用叉子从果盘里叉了块水果递给她。
亚玲诧异地看着他,没有去接,反而忍不住笑起来。
唐珊珊也在一旁呵呵地笑起来。
“老穆,你是什么情况?说个话,嘴都飘了?”唐珊珊揶揄道。
“……”穆易红着脸,不说话。
黄亚玲却感觉到更多的尴尬了。
“你们在这坐着,我去看看他们。”黄亚玲起身朝杨易枫他们那边走去。
“枫枫,莞莞,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亚玲有意提高声音,想摆脱刚才的尴尬情绪。
“……”几个人都回望着她,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复杂的情绪当中。
韩暖也回转身,望着黄亚玲,竟惊艳地怔住了。
心里疑惑:好生奇怪!面前的女孩像是在哪里见过?
黄亚玲看到暖暖,满脸惊讶地张开嘴,一副冥思回忆的样子。
“你——”
“……”大家都很惊讶,不明白为何黄亚玲见到韩暖会如此吃惊。
“你是——”亚玲终于想到了,“是小韩老师吗?”
“你认识我?”韩暖惊讶地问。
“当然了!你不记得了吗?”亚玲说,“我,黄亚玲!”
“——是有些,面熟——”可是暖暖真的想不起来了。
“茶山学校!我,还有枫枫!”黄亚玲拍着杨易枫,提醒道,“三年前,我和他在那实习!”
哦!韩暖恍悟了。
她努力地回想着。
可是她,似乎想起来了,却又并没有真的记起来。
对于杨易枫,暖暖是有印象的,隐隐约约地,她想起杨易枫在茶山学校花圃里的影像,想起他的身边,确曾有过一个和黄亚玲差不多的身影。
可是,再细节的地方,暖暖是无论如何记不起来了。
杨易枫也是大吃一惊。
亚玲认识暖暖,他是理解的——毕竟那时候都在茶山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是,她们不仅认识,好像曾经还很熟悉的样子。这着实让杨易枫没有想到。
“枫枫,小韩老师在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呀?”黄亚玲批评道。
“我不知道,你们,认识——”杨易枫嗫嚅着。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亚玲说,“有一次我俩去借花种子,借到了小韩老师家里,正巧知道,她也是茶山学校的老师嘛。”
“那花种子——是蝴蝶兰吗?”杨易枫问。
“对呀!你还记得哦!”亚玲说,“小韩老师的奶奶告诉我们,蝴蝶兰很难培植。我记得,奶奶还让小韩老师给我们写下蝴蝶兰的培植方法呢。”
杨易枫马上记起了,他房间的收纳盒里,有张信纸上的确写着蝴蝶兰的培植方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玲玲,你是说我们——”杨易枫问,“你,我,还有暖暖,我们以前,很熟吗?”
“曾经在一个学校嘛,总是会见到的。”黄亚玲当然不能说不熟(实际上,她和暖暖共计也没有过几次交往),“不过,我们仨看过一场电影。”
“电影?”韩暖反问道。
“对呀,你买的影票,好像是你的两个朋友临时有事,你把影票送给了我们。”亚玲说,“然后,你、我,还有枫枫,我们仨一起在西川影院看的。”
“我们看一起看过电影?”暖暖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个电影是不是叫——《不能说的秘密》?”杨易枫问。
“你还记得哦!”
“那天看电影,暖暖是不是戴着口罩?”杨易枫又问。
“暖暖?你是说小韩老师吗?”
“呃,对!她是戴着口罩的对吧?”
“没有哇!”
黄亚玲心里有些别扭,想说,你以前不是也喊“小韩老师”的吗?怎么现在喊“暖暖”了?是不是太亲昵了?
亚玲心里一惊,恍然记起昨晚,杨易枫手机里那个被标记为“暖”的短信。
——难道昨晚在山上,和杨易枫在一起的就是小韩老师吗?
“那玲玲是你,那天戴着口罩的吗?”
杨易枫再问。
“你怎么老问戴不戴口罩呀?”亚玲想到杨易枫昨晚是和韩暖在一起的,心里有了情绪,“干嘛要戴口罩?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杨易枫没有在意黄亚玲的语气,他在思索自己记忆里的疑惑——
隐隐约约,他记得是有看电影那回事的,可是为什么有个戴口罩的女孩的影像,曾经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呢?
难道是他,在做梦?还是产生的幻觉吗?
韩暖在一旁,轻拍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小韩老师,你怎么了?”黄亚玲问,“你没事吧?”
“哦,没事,就是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暖暖说。
“记不起来了?”黄亚玲诧异地看着她。
苏莞拽了拽亚玲的衣服,悄声说:“她和哥哥一样,丢了记忆。”
——啊?!
黄亚玲惊讶地看着还在冥想中的韩暖,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同情了。
“孩子们,你们怎么不坐呀?”刘爷爷站在厅堂里说。
“爷爷回来了!”……
“对呀,别老站着了,我们坐吧!”苏莞伸手去拉杨易枫,又去拉韩暖。
“想想看,我们得有多大的缘分呐?”莞莞安慰说,“也许我们会忘记很多事情,可是我们,终究聚在一起了!”
——是呀,过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我们。
杨易枫和暖暖,彼此对视一眼,终于会心地笑了。
莞莞也笑了。
杨易枫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她的头。
——善解人意的苏莞,你说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