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爷让杨易枫给园子提点意见,完全是因为看到一群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内心的情绪受到了感染。
想着把园子侍弄一下,总比荒芜着好看,也好顺便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哪知道这群年轻人,提了意见后,撸起袖子,直接干了起来。
刘爷爷说,自己平日里就闲得慌,有的是时间,他自己慢慢做就行了。
杨易枫说,搭木架可不是一个人的活儿,放置着这么多的闲散劳动力,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然后,简单地做了一下分工,男人搭木架,女孩子们除草。
刘爷爷劝说无果,只好带着大家到侧面的小平房里去找工具。
那小平房是专门用来盛放工具的。房间里的工具倒是不少,但是可以用来除草刨地的却并不多。而且很多工具都因为久置不用,锈迹斑斑了。
几个女孩子在里面一阵翻箱倒柜,各自找了个趁手的工具。
唐珊珊找了把小镰刀。镰刀已经生锈,不过擦擦,可以使用。
韩暖和苏莞各自找到一把铲子,很适合除草翻地。
黄亚玲找到一把四齿的小钉耙,虽不称意,将就着用也是可以的。
杨易枫嘱咐女生们,荒草多的地方先不用管,以后可以作为园子里通行的小路,只需要把杂草稀少的地方,用工具拾掇出来,便于下种子就行。这样也可以减少些劳动量。
女生们都笑话他好像很懂的样子,不过,她们也都按照他说的那样做了。
刘爷爷带领几个男生从墙角堆放的废弃木料中拣出用得着的木料,比如木板和方木,聚拢到院子里,然后量好尺寸,用锯子截成想要的长度,再用钉子钉成“八”字形的木架,铺上木板,最后放置到园子里的合适位置。
对于男人来说,使用锯子、锤子、斧头这类工具,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对于杨易枫、唐山这些城市里出生、城市里长大的男人来说,是有些难度的。因为他们平时接触得少,也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生活实践。
今天是让他们好好的锻炼了一回。杨易枫的锯子使得不错,唐山的斧子用得挺好,穆易的锤子用得灵活。整体上来看,大家的活都干得很认真,也都很出色。
就像刘爷爷揶揄他们说的,好好锻炼一下,以后你们可以出去揽活了。
为了增加木架子的稳固性,避免花盆放在上面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木架子会被吹倒。杨易枫建议先在放木架子的地方埋一个木桩,然后再将木架子固定在木桩上。
——好主意!
刘爷爷也忍不住夸奖他了。
就在杨易枫用锹挖洞埋木桩时,他左腕上的手链从袖管里滑出来了。
那手链的铃铛,在冬日下午的阳光里,发出“铃铃”的响音。
穆易发现了,耍了个小聪明,借口绕到黄亚玲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提醒他的发现。
黄亚玲梗着脖子,不理睬他。这让穆易觉得相当无趣。
其实,亚玲早注意到了,甚至看出,那手链确实跟韩暖戴着的是一对儿。
这让她心里很伤感,觉得自己如此真心地对待杨易枫,为何他还要欺瞒自己呢?
她不曾想,倘若在饭桌上,杨易枫拿出了那只手链,众目睽睽之下,确定了两只手链是一对儿,那她、韩暖和杨易枫又该如何摆正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呢?那时候,会不会显得更加尴尬呢?
她没有想这些,反而因为穆易自作聪明式的提醒,心里感到更加难过与迷茫了。
她恍然觉得,杨易枫似乎并不想承认他们之间男女朋友的关系,从昨天出来玩开始,他就好像一直在众人面前躲避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从他不愿意和她同车而选择坐了穆易的车开始;后来,他和苏莞他们去买午餐,而把她丢下,让她单独跟穆易在一起;再到他独自一人去爬山,让她和穆易在那里钓鱼……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突然想到,这些事情里,好像都有一个人存在——那就是穆易!
没错!穆易出现以前,在琥珀学校时,杨易枫至少是默许了她和他之间男女朋友的关系,而穆易出现以后,杨易枫就开始躲避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是他觉得难堪吗?愧疚吗?还是别的呢?
不,不止这些!他明显有种想把她推到穆易那边去的意思。
尤其湖边钓鱼的那次,现在想来,就是他在故意制造机会,让穆易和她单独在一起的……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心里又羞又恼——我难道是你可以随意推给别人的物品吗?
如此看来,只要穆易还在她的生活里游走,杨易枫断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纳她,更不会坦然地承认她和他之间的关系的!
她心里已经暗暗决定,要和穆易好好谈一次,摊牌吧——要断就断个彻底!干净!
可是,穆易这边还浑然不觉呢。看到黄亚玲对他的提醒,似乎无动于衷,心里竟感到无限委屈了。说:
“他欺骗你,你都不生气!我只是提一下——我手上的疤,你却——”
——又提他手上的疤了!看来这辈子,这个疤痕都要挂在他的嘴上了!
“够了!”她的血气一下子翻涌上来,叫道,“姓穆的,这辈子你都不会忘了你手上的疤吗!”
“……”穆易直接被吓住了,呆在了当场。
其他人听到黄亚玲的声音,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朝这边张望。
“你手上的疤,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就是了!”亚玲大声道——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玲儿——”穆易窘迫地说不下去了。
“你看着!我还给你!”黄亚玲扬起了手中的四齿钉耙。
穆易直接吓懵了,以为她要用手中的钉耙打他呢,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哪知道,黄亚玲用钉耙径直往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砍去。
“啊!”大家都惊叫起来。
亚玲的手,立时鲜血淋漓。
钉耙砍伤手背的血,飞溅到穆易的脸上。
“玲儿!”他惊骇地大叫。
“玲玲!”杨易枫扔下手中的工具,飞奔过来。。
“穆易——”黄亚玲疼得手直哆嗦,美丽的脸庞仿佛要痉挛了似的,一只眼皮在不停地颤抖。
“玲儿,你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穆易声泪俱下了。
“不用你送!”亚玲忍痛低沉地说,“我们——两清了!互不亏欠!以后,以后——我们不用再—见了!”
“玲玲!”杨易枫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看着她手上被钉耙砍伤的血洞洞正啵啵地往外流血,心疼得要昏过去了,大喊,“老唐!去医院!”
众人都围拢过来。
“玲姐!玲姐!——”苏莞在后面呼喊,然后恼怒地一把推开穆易,斥道,“都怪你!”
“……”穆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估计现在,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哎呦!这孩子——性子太刚烈了!”刘爷爷心疼得很,叹息道,“我去拿药箱!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不用了!爷爷!”杨易枫急道,“来不及了!我们直接去医院!”
杨易枫抱起黄亚玲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老唐!你快点!”
其实,亚玲伤的是手,不至于疼到连路也不会走了。
不过,她还是心安理得地躺在杨易枫的怀里,任他抱着——恍然觉得,这个伤,很值得。
杨易枫将亚玲放到唐山的车里。其他几个女孩子都说要跟着一起去。
杨易枫不允许,说:“你们都在爷爷这好生待着,回头给你们电话。”
然后催促唐山开车,一溜烟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