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亚玲被送到附近的蜀山区中心医院。
医生很干脆利落地给伤口做了处理。
“幸好没有伤到手背上的筋脉。”处理伤口的医生说,“没有大事。不过伤口很深,好了以后,也会留下疤痕。”
“……”黄亚玲神色黯然,不说话。
杨易枫唐山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包扎伤口的女医生问,“看样子,像是什么东西插伤的吧?”
“呃,对,是一个钉耙,从高处落下来,正好落到了手面上。”黄亚玲随口编了个幌子。
杨易枫和唐山再次面面相觑,他俩到现在还不能理解,黄亚玲为何要砍伤自己的手,只是知道和穆易有关,大约是因为穆易手上的疤痕。
可是,大家都是朋友,她和穆易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言语争执,竟会闹到要自残的程度?
不过这一点,杨易枫是不觉得奇怪的——他认为,能有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仿佛才是黄亚玲应该有的。她总能出人意外!
“你这,可真够倒霉的!”女医生看着亚玲漂亮的脸蛋,话锋一转,说,“不过,也算是幸运了,亏得是落在了手面上!”
——那意思是,倘若落在了脸面上,那后果!!
“……”她不说话,嘴里因为医生处理伤口,疼得咝咝地吸着凉气。
“你这个要打破伤风!”医生说。
“嗯。”杨易枫询问,“打完针后呢,还要做什么吗?”
“再拿点消炎药,喝一喝,就可以回去了。”医生说,“当然,如果想好得快点儿,也可以挂瓶水。”
“能好得快,我们自然是要挂水的。医生!”杨易枫下了决定。
“不用挂!”黄亚玲嗫嚅着,“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
“我不走,我陪着你!”杨易枫劝道。
“……”亚玲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估计只要杨易枫愿意陪着,别说挂一瓶水了,让她挂十瓶都可以。
“好吧,我去安排。”医生又嘱咐道,“挂完水后,记得两天后来换药!记得这两天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的!——”
“好的。”……
杨易枫一一地替她应着。
带黄亚玲打了破伤风针,又陪着她进了输液室,挂上吊水。杨易枫对唐山说:
“老唐,这里有我陪着就行了。你先回去吧!跟大家说一声都好,免得他们担心!”
黄亚玲也深表歉意地说:“唐兄,谢谢你了!你回去后替我跟刘爷爷道个歉,也替我对大家说声抱歉,害得大家担心了。”
唐山走了。
杨易枫又从后面追出来,喊:“老唐!老唐!”
唐山停下来等他。到了跟前,他却摇着手说:“算了,没事了!”
唐山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道:“你是不是,想说那个暖暖?”
杨易枫怔了一下,说:“不说了,你先走吧!”
“老杨,你想干什么?现在已经受伤一个了!”唐山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说。
“你的意思是,玲玲受伤是因为我?”他诧异地反问。
“脱不了干系吧?”唐山说。
“……”杨易枫委屈地想,我什么都没有做呀。
——他没有想,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不作为,才酿出了今天的流血事件。
“我不知道你、亚玲,还有老穆之间的事情。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好。”唐山顿了顿,补说一句,“——我会把暖暖,安全送回家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想着,不让妹妹珊珊和杨易枫交往,看来是完全正确的。
杨易枫回到输液室里,继续陪伴黄亚玲。
“跟老唐说什么呢,这么久?”亚玲问。
“哦,呃——让他给爷爷留两百块钱,今天老人家买菜,可是花了不少钱!”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没好对唐山说出口——留待下次吧。
“哦。”
黄亚玲心里觉得,杨易枫绝不单单是跟老唐说那两百块钱的事情,应该还说了别的什么吧。只是他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输液室里还有其他输液的病人。
黄杨二人一时无语,便不约而同地一起抬头看点滴瓶。
看那透明玻璃瓶里的液体,顺着像血管一样的透明塑胶管道,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每落一滴,玻璃瓶里就会冒出一个气泡,仿佛那瓶子里正游着一条迷茫的鱼。
也许是因为前面失了血,也许是因为输液室的灯光晃的,亚玲的脸色竟有些惨白。
这么姣好的一张脸,却是惨白的!是输液太凉了吗?
看着透明而又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进了黄亚玲的身体。杨易枫的心里顿生怜惜。
他给双手哈着热气,然后轻轻地握住那段与黄亚玲的血管相连的塑胶软管——他希望能够把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给那些液体,再通过液体输送到她的身体里。
“做什么?”她问他。
“……”他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亚玲理解了,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个男人的心,有时候温暖得让人心疼、怜惜。
她不再说话,然后把头,轻轻地偎在他并着的双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