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这方小小病房里,墙壁在月色的轻抚下显得愈发朦胧,那淡淡的米黄色此刻也更晕染出数分静谧的韵味。
虽是关了灯,但是房间里并不昏暗。病床旁的小桌上,静静摆放着一束在月光中透着神秘色彩的康乃馨——那是医院摆放的塑料花,却似乎悠悠地散发着似有还无的清甜香气,又仿若在低声诉说着深情的关切与祝福。
韩暖躺在病床上,微微侧着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杨易枫。
“易枫。”
“呃,怎么?”他看着她疑问。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喃喃地说:“我想跟你说说,我和李想哥哥的事。”
“不用解释的,我说过了,”杨易枫知道她想说的是那个拥抱的事,“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易枫——”韩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
“——暖暖。”他微笑着看着她。
“谢谢你,我——”
“不是应该彼此信任吗?”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嗯。”她顿了顿,说,“因为太在乎你的感受了。”
“如果,真的爱,是不会误会的。”杨易枫温柔地看着她。
“哦?真的吗?如果真的误会了呢?”
“倘若真的爱,小小的误会——又如何会让彼此伤害呢?”
这样的话,好像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什么时候,在哪里呢?
她猛然记起了三年前的西贡县城,记起了电影院里的那场电影,记起了奶奶开导她说过的那些话语,记起了杨易枫离开茶山学校的那个中午……
“还记得吗,在西贡电影院里?”
“电影《不能说的秘密》吗。”他当然记得,“你当时又戴口罩又戴帽子的,我还以为你来演蒙面杀手的呢。”
暖暖忍不住呵呵地笑了:“我怕你会认出我来。”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影票呢?”他有意用了“我”,把另一个当事人黄亚玲忽略了。
暖暖思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想不起原因了。”
“或许是因为,你在学校花圃里种花时的专注吧。”她补充道,“吸引了我。”
“哦,是吗?”杨易枫微微一笑,“也是因为这个,你后来才到琥珀学校寻我的吗?”
暖暖想了一会,不无遗憾地说:“——抱歉,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也有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感觉忘掉的事情,像是一块块梦的碎片。”她认真地描述着,“不时地会在记忆中闪现,却又不能完整地连贯。”
“或许,那些事情本来就不存在呢。”
“怎么?”她有些诧异。
“可能,那只是我们主观臆想出来的。”杨易枫解释道,“或许是因为,我们太想念对方了。”
“——易枫,”暖暖不禁动了容,“一定是你吸引了我。”
“不,若说吸引,应该是当初的你吧?”
“呃?怎么?”
“那个夏天的九寨沟,你穿着蓝色背带裤、米色方格罩衫,绑着马尾,还戴着一顶白色的太阳帽。”
她动情地笑了:“你呢,我记得,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背着蓝色双肩包,还拿着一部相机。”
“我偷偷拍了你,还像跟屁虫一样地跟着你。”他呵呵一笑。
“可是,你后面没有跟上来。”
“那天,我在入园门口,等了你一个下午。”
“其实我当时,很失落。”她有些羞涩地说,“心里很希望你能够跟上来。”
……
杨易枫微微侧转着身子,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嘴角轻扬,眼神中盈满了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韩暖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靥,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亮晶晶的,恰似璀璨夺目的星星。
两个人深情地对视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着,那些共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那次吗,在大蜀山上?我们的相遇。”她说。
“其实那之前,我正和大家在山脚下露营钓鱼。”现在想想,杨易枫还是觉得挺诧异,“突然间就很想一个人上山,仿佛只是为了上山——与你相遇。”
“当时天快黑了,我被困在石崖上,心里很害怕,不停地喊救命。”她心有余悸。
“我听到了。”他此刻仍然感到很庆幸,“其实,我当时离你挺远的,居然听到了你的呼声。”
“你救了我,背着我在山林里走,四周那么黑,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
“真的?”
“嗯。”她顿了一顿,有些羞赧地说,“——因为,有你在身边。”
他会心一笑:“其实我,当时挺害怕的。”
“你会害怕吗?你当时还要说鬼故事吓我。”
杨易枫呵呵地笑着。
“你又救了我。”她喃喃地说。
“这次不止我,是大家。”
“我知道,不过,我都归功于你了。”她真诚地看着他,“没有你,我好不了——”
“暖暖——”他截住她的话。
“嗯?”
“答应我。”
“什么?”
“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他诚挚地请求,“好吗?”
“——有你,”她深情地回应,“都会好的。”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交融着暖气温煦的气息,增添了病房里一抹难得的安宁,也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