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午，韩暖便吵着出院了——辅导班上午的英语课没能上成，下午的课程不敢耽误了。
拗不过，苏莞只好请示夏云飞，能否给暖暖办理出院手续。
夏云飞又帮暖暖做了一次检查，觉得没问题，才准许了。
等手续办完，一切收拾妥当，杨易枫上午的课程也上完了，正好赶过来接她们出院。
三个人一起出了医院，才发现天地间已经浅浅地白了一层——果然变天了！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三个人站在医院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兴奋。
看着韩暖脸上还带着些许病后的苍白，杨易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你不冷吗？”暖暖柔声问，要把外套还回来。
“看到你病好了，我浑身热烈如火。”
韩暖呵呵地笑，神情变得很是妩媚动人，仿佛从来没有生过病似的。
苏莞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亲昵的身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呵出一口白气，仿佛想把内心的纠结也随着这口热气一同驱散似的。
杨易枫看见了，以为她冷，赶紧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了莞莞的脖颈间。
“干嘛呀哥哥？”苏莞又被弄了个大红脸，“我不冷的。”
“我知道你不冷，可是我的围巾冷呀，你帮我温暖一下它吧。”
苏莞抚摸着脖颈间垂下来的围巾——她知道，这就是她送给他的那条围巾，现在又重新回到自己手里了，还带着他柔和的体温。
“——好吧，我勉为其难接受了。”
然后，三个人彼此相视一眼，一起温暖地笑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给世界蒙上了一层灰白的纱幕。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杨易枫看着韩暖征询。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转脸说，“走吧，莞妹，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阿婆一定在做午饭了。”暖暖恳请道，“我们回去吃吧。”
“对，回去吧！”苏莞也劝说道，“哥哥，你没看出暖暖都想家了吗？”
“……”韩暖不否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才一晚，就想家呀？”杨易枫含着笑，顿了一下，说，“——好吧，我们走。”
三个人迎着雪花，一起走向停车场。
一路上，韩暖不时伸手接着从空中飘悠而下的雪花，开心得像个孩子。
苏莞有意落在后面，看着杨易枫和韩暖的身影——韩暖走在前面，杨易枫走在中间，她走在后面。
杨易枫走路的身形，像是在后面护着前面的韩暖，又像是在刻意等着落到后面的苏莞。
莞莞明白，他的心里还在犹豫矛盾着，拿不起，也放不下——既不能全身心投入到与韩暖的感情中，又不能彻底舍下与她的感情。
这一点，从他之前脱下外套又取下围巾的行为可以猜出来，从他刚才要带她们吃饭的两次询问可以听出来，从他此刻夹在她们两个女孩之间的步履也可以看出来——他在努力地寻求平衡，尽力地表现出一视同仁的样子。
苏莞的鼻子有些发酸——她不要他这样，不要他爱得这样拖泥带水，爱得如此小心翼翼。她希望他，能够更加洒脱地生活，包括尽情地享受他的爱情。
为了打消杨易枫的牵挂，让他一心一意地去爱韩暖，一个计划在苏莞的心里初步形成了——她需要寻求一个合作者。
这时候，汽车已经近在眼前了。
“哥哥，需要我开车吗？”
“怎么？”
“昨晚睡得晚，你应该没睡好吧？”苏莞关切地问。
——她怎么知道他睡得晚？难道她……昨晚也没有睡吗？那他和暖暖的说话……她都听到了吗？
“呃呃——”杨易枫的脸红了，“我挺好的。昨晚我——睡得挺好的。可以开车，呃——”
“——既然这样，那你送暖暖回去吧。”苏莞叮嘱道，“路上小心着点，雪天路滑。”
“怎么？”杨易枫诧异地看着她。
“——家里有点事儿，我就不过去了。”
“莞莞，你就这样——把我丢在半路上吗？”韩暖语含埋怨，心里却都是不舍与遗憾。
“有哥哥在，我放心。他舍不得卖你！”苏莞故作爽朗地开玩笑。
“莞莞——”韩暖的语气里也浸满遗憾了。
“放心吧，我回头就去看你。”苏莞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安慰说，“照顾好自己。”
“——走了。”莞莞刚要迈开步子，又想起了什么。
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重新围到杨易枫的脖子上，轻声嗫嚅:“哥哥——”
雪花无声地落在围巾上，围巾与雪融在一起，雪白雪白的……
——这就是她亲手织就的围巾，她此生唯一送于男生的围巾。
“莞莞——”杨易枫低声喃喃。
“——好看。”
她抚摸了一下环在他脖子上的围巾，转身走了。
“莞莞！”韩暖站在那里呼喊。
“回头我去看你！”她没有转身，只夸张地挥了挥手。
“莞妹！”杨易枫也在那里呼唤。
苏莞站住了，可是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照顾好暖暖！”
然后，她翩然走进了雪花里，与漫天飞舞的雪花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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