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低，冰雪未及融化，不过，有些向阳的树枝上依然零星地挂着几个小冰锥，亮晶晶的，像是婴儿噙着的透明的小奶嘴。
韩暖正踮起脚尖在够树枝上垂下的小冰锥，杨易枫眼珠一转，故意使坏，将脚悄悄地伸到她的脚下，待暖暖够下冰锥，朝前迈步时，便被他轻轻一绊，直接摔到了雪地里。他则在一旁哈哈地大笑起来。
知道自己被捉弄，韩暖佯装生气道:“杨易枫，你给我等着！”然后迅速地从雪地上起身，追上他，也伸出脚去绊他。
杨易枫巧妙地闪过身，又见缝伸出脚，将暖暖绊倒在雪地上:“怎么样，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给我等着！”暖暖不服气，再从雪地里爬起来，“我就不信绊不倒你！”
……两人就这样脚来脚往，斗得好不热闹。不过，被绊倒的基本都是韩暖。
在又一次被摔倒后，暖暖索性不起来了。
——耍赖哪？
“暖暖，起来呀！”杨易枫有意挑衅着，“你服不服气了？”
“不起来！”她嘟着嘴说，“起来了，也要被你摔倒！”
“你起来，我不摔你了。”他呵呵地笑着。
“不玩了！总是我摔倒！”她嘴里叫嚷着，“没意思！不玩了！不玩了！”
“你起来，这次我让着你。”他向她伸出手。
“要你让？那更没意思了！”她并不去拉他的手。
“我不让你，也不摔你，行了吧？”
暖暖眼珠子狡猾一转:“那你拉我起来吧，我没劲儿了。”说着将手递了出去。
杨易枫握住她的手，把她拽起来。
两人都还没有站稳，韩暖便直扑过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用力一掀，把他摔到雪窝里了。
易枫还没有反应过来，暖暖已大喊着报仇，又迅疾地扑过去，压在他的身上，然后抓起身边的雪，在他的头顶上扬起来。
——看来，四川姑娘打起架来还是有两下子的！
“我投降了！暖暖，饶了我吧！”杨易枫一边求饶，一边用手挡着。
“你呢，服不服？”
“服了！服了！”他得到喘息，马上瞅到一个空档，也把暖暖掀翻在地了。
“杨易枫！你耍赖！”
然后，两个人又都抓起身边的雪，嘻嘻哈哈地朝对方的头顶上扬去。
那雪花如粉，似尘，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俩。
闹腾累了，杨易枫便帮韩暖拂掉脸上和头上的雪，梳理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暖暖也帮他拍打掉身上的雪花。然后他们戴上外套的连体帽，头对着头，肩冲着肩，一起躺在厚厚的雪地上。
气温虽然很低，但是天气却是响晴的。天空湛蓝如宝石，白云如棉花糖一般飘浮着。整个天空像是一个奇幻的梦境，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他们不觉得冷，一会儿快乐地仰望着天空，一会儿侧过脸来看一下对方的眼睛，幸福得仿佛要在这雪地里一起融化掉。
“冷吗？”他问。
“不冷。”她说，然后仰望天空，“看那朵云，像不像只大鸡腿？”
“像！”他哈哈地笑，“你是不是饿了？”
“有点儿。”
“那等会儿，我们去车里煮面吃？”
“你带了炉子？”她想起了他们在大蜀山脚下一起煮面吃的那个夜晚。
“嗯。”
“只有面吗？”她问。
“不止。”他说，“不过，我们还是少吃点儿。”
“为什么？”
“你忘了晚上老唐许下的饭局吗？”
“对哦！”她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忍不住好奇问，“唐老师为什么要请吃饭呢？”
“秘密。”
“又说秘密！”她佯作生气道，“不能告诉我吗？”
“美好的真相，晚一点知道才会让快乐更长久嘛。”
“……”暖暖又呵呵地笑起来，不再问了，继续仰望天空。
“暖，”他扳过她的脸，“今天，快乐吗？”
“快乐呀！”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呢？”
“也快乐！”他也看着她的眼睛，“明天打算做什么？”
“——嗯，还没想好。”她又仰起脸看着天空。
他再次扳过她的脸，说:“明天来我家好吗？”
“怎么？”她心里一惊。
“见见我的爸妈。”
她迟疑了一下:“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就和他们断绝亲子关系。”
两个人便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后天呢？”暖暖也扳过他的脸，问。
“——嗯，去你家。”
“怎么？”她心里又是一惊。
“见你爸妈。”他很干脆地说。
“那么着急吗？”
“嗯，我想让他们早点接受我。”
她的心里一颤，明知故问道:“干嘛要他们接受你？”
“因为我想，让他们答应——”他抚了一下她的脸，极虔诚地说，“我可以，早些娶你。”
“谁说要嫁给你了？”暖暖的脸羞红了，不过心里却是美美的。
“你不嫁我，那我嫁给你好吗？”他戏谑道。
“嗬，不害臊！”
“我害臊，你就能嫁给我吗？”。
“讨厌！”她娇嗔道，“不理你了！”
他呵呵地笑:“再考虑一下？”
“嗯，如果——”她沉吟了一会，说，“如果我爸妈，不接受你，咋办？”
“那你也和他们断绝亲子关系。”
两个人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老天爷你听着！我，杨易枫，发誓，要娶韩暖为妻！”他手指着天空，大声地呼喊，“谁若反对，我就带她一起私奔！”
“杨易枫！”她用手拍他，“你真是——没羞没臊！”
暖暖的脸又红了，不过这一次，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在她心里，这个男人的肩膀已经成长为她可以安全停靠的港湾。
冷风拂动，她那从连体帽里流淌出来的秀发，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杨易枫禁不住，越过帽沿，在她的秀发上吻了一下。
她装作没有感觉到，指着天空兴奋又夸张地喊:“大白鹅！看那朵云彩，像不像一只大白鹅？”
“你想说的，是只烧鹅吧？”他打趣道。
“呃？不像吗？”
“在你看来，应该更像一只烤鸭才对？”
“肚子决定大脑。”她反应过来，取笑说，“你是不是也饿了？”
“我不饿。不过，我感应到你饿了。”
“你怎么感应的？”
“现在在你看来，所有的云朵都能变化成食物的形状。”
“……”她呵呵地笑。
“走吧，我带你找吃的。”
“不着急。”她不起身，继续靠着他，“再躺一会。”
……
在这洁白的雪野上，在这广阔的天空下，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感受着雪野的寂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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