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泪纵横

明天，韩暖和杨易枫相约一起去看刘小光老人。

二人前些天忙着辅导班的课程，这两天忙着“谈情说爱”，虽然也给老人家打过两次电话，但的确是有日子没见刘爷爷了。

祖孙三人见面，分外亲热。

刘爷爷嘴上责怪他们是不是把他这个糟老头子给忘了，心里却是非常欢喜的。

韩暖和杨易枫赶紧赔礼道歉，说今天要好好地给爷爷做些补偿。

自从这对年轻人踏入这个院子以后，这个院子便焕然一新了。虽然这些日子他们没来，但是老人家自己也很注意收拾，房间、院子倒也整洁干净。

不过，韩杨二人还是殷勤地把这个家的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暖暖负责打扫房间的卫生，易枫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为了防滑、防止老人摔倒，杨易枫特意在融雪容易积水的地方铺了两块旧毡布。

刘爷爷在厨房里烧了水，喊他们不要忙了，一起过来喝茶。

二人也便过来喝茶。喝了两口，暖暖又起身要去把爷爷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

老人喊住她：“丫头，不用忙了！有洗衣机嘛！”

“有洗衣机也要及时清洗嘛！”暖暖笑说，“好容易来一趟，我要在爷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不用表现，爷爷也知道你心疼人。”老人笑呵呵地说，“你尽管过来坐着，陪爷爷说会话。”

“让易枫陪您说话吧，我去洗衣裳。”

老人还想劝止，杨易枫说：“就让她好好表现去吧！爷爷，我陪您下盘棋。”

嘿，这敢情好！

“小枫，爷爷就等你这句话呢！”

老人家两眼放光，果然不再提阻拦韩暖洗衣服，马上起身去端他的棋盘去了。

临近中午，祖孙三人一起去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回来一起做饭。其乐融融的，仿佛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在饭桌上，杨易枫把自己和暖暖打算订婚的事告诉了刘爷爷，说周末两家的家长要见面了。

老人家听说两个孩子要订婚了，兴奋得不行，拿出酒来，一定要同他们喝一杯。

杨易枫也不推辞，给刘爷爷满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给暖暖倒了一点。祖孙三个开心地碰了一下杯。

刘爷爷一饮而尽，喝得满眼里都是泪水。

“爷爷？”暖暖看着老人，有些诧异。

“没事，没事，爷爷高兴。”老人家有点难为情地揩了揩眼泪，“听到你们两个娃儿要结婚了，爷爷心里高兴。”

两个年轻人终成眷属，老人家的确是感到高兴的，不过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儿孙，并为自己凄凉的晚景而感到伤心难过了。

哎！他内心自怨自怜：有儿孙，却等同没有儿孙！反倒是眼前的两个非亲非故的年轻人，竟比亲生的儿孙还要亲！

“爷爷，”杨易枫拿起酒瓶，“我再陪您喝一杯吧？”

“小枫哪，你就别喝了！”刘爷爷阻止道，“你回头要开车的，刚才喝了一口酒，下午要晚点走哦！”

“嗯，好，我不喝了。”他又帮老人满了一杯，“我们看着爷爷您喝。”

“好事！好事啊！看到你们俩在一块，爷爷打心眼里高兴！”老人家红着眼睛嗫嚅着。

“周末，我们家长见面，”暖暖像是读懂了老人家心里的情绪，真诚地邀请说，“我们想请爷爷也能莅临，怎么样，爷爷您能来吧？”

老人家听得两眼放光，不过他还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不合适，不合适。你们家长见面，我一个糟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

“您不是说，我是您孙女吗？”暖暖嘟着嘴说，“哪有孙女要择日订婚了，爷爷反而置身事外的？”

老人家说不过她，笑哈哈地说：“爷爷答应你，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爷爷一定到场给你们祝福！”

“那不行！爷爷，我们商量好了，周末让易枫来接您。”

“丫头哇，爷爷也很想去，可是你要知道，这于理不合哪！”老人家再次推辞了。

“要不这样吧，爷爷，”杨易枫思忖了一下，说，“这个周末您不愿意去，我们不勉强。不过，这个年，您要和我们一起过，怎么样？”

“这样啊？”刘小光老人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两个年轻人，心里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已经和家人说好了，他们都很欢迎您啊！”

“——可以吗？”老人家明白两个孩子的心意，心里很感动。

这么多年来，在这个刘家大院里，年节都是刘小光一个人过的，那是一个凄凉！所以对于刘小光老人来说，最害怕的节日就是年节了——因为在这个传统中最长的节日里，一个人过节，还赶上寒冷的冬天，更拉长了老人内心里的孤独与凄凉。

“太可以了！爷爷。”易枫鼓励道。

“——不怕叨扰吗？”老人家嗫嚅着。

“说什么叨扰的话！”暖暖说，“我们都商量好了，年三十前来接您，我阿婆说了，先让您和易枫一家过除夕，然后初一到初五都在我家过。”

“丫头，小枫，爷爷我——”刘小光心里都是“蠢蠢欲动”的情绪，想答应，嘴上又说，“怎好叨扰那么久呢！能和你们过个除夕就行——”

“爷爷！”暖暖嘟着嘴道，“您再说这样见外的话，我就不要做你孙女了！”

“丫头，莫生气！莫生气哦！爷爷不说了！”

“就这么决定了！”杨易枫又给老人家倒了一杯酒，“爷爷，年二十八，我来接您。”

“——好，好。”刘小光老人端起酒杯，嘴唇微微颤抖地一点一点地喝着，直喝得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