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莲花坞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金凌也带着江家的弟子都回到了莲花坞。
“含光君!”江家弟子对着从外面走进议事厅的蓝忘机行了礼,他们一大早就被金凌和大师兄告知,日后在坞中如若见了含光君都要恭敬些,众弟子虽不明所以,但都按要求执行着。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师兄与含光君有事商量”金凌让江家弟子都退了下去。
“是!”金凌虽是金家宗主并且年纪还小,但在江家从来都是除了江澄以外第二个能说话做主的人。
“你…含光君,寻我有何事?”金凌一时间不知到该如何称呼蓝忘机,他的身份在莲花坞是一个尴尬地存在,他知晓眼前人和他舅舅的关系,但总觉得哪里膈应得慌。
“主院你可曾进去过?”蓝忘机问。
“还未,正打算等一会和师兄一同前去。”金凌。
“他被魏无羡献舍了,只有几个时辰,现在又不知去了何处。”蓝忘机一进莲花坞就知道江澄并未醒来,不然他的禁制不可能还好好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献舍!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屋中的一张桌子被金凌生气时一掌拍了下去,结实的桌面出现几条断裂的痕迹。
“想让他回来!”蓝忘机目光落在金凌已经发红的手上,都说外甥肖舅,江晚吟把金凌养得真的和他很像,总是有些小别扭,脾气也十分地大。
“所以昨天晚上本来我舅舅就能醒来的,是因为他在献舍所以才弄成了这个?”金凌只觉得魏无羡真的是他舅舅的克星,活着的时候因他寝食难安,死时还要被他一而再地折腾。
“嗯”蓝忘机点头,随即他开口道“先去主院,我去请叔父来看一下。”
“好,麻烦含光君了”金凌对蓝忘机点了点头。
三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议事厅,蓝忘机先去了蓝家的住所把兄长和叔父都请到了江澄卧室中,又对两人说了魏无羡献舍一事。
几人围着江澄,蓝启仁对江澄的身体再次检查过后,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最后几人商量好,蓝家带着江澄回去深不知处,查阅关于引灵的典籍,看看有没什么让江澄尽快苏醒的办法。
蓝家一行人启程回姑苏,蓝忘机避了众人先行回了静室,之后一直关着门在屋内,他安放好江澄后,第一时间取了琴,问灵……
景仪本是来寻含光君用膳的,走到静室外,却发现里面被下了禁制,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他听起来极为耳熟。
景仪在门外唤了几声未果,他立即朝宗主的寒室方向去。
“宗主,含光君,一直把自己关在静室问灵”
蓝曦臣是在藏书室才被蓝景仪找到的,听蓝景仪说完后,他立即和蓝景仪一起往静室走去。
“忘机,别弹了,别弹了,忘机!”蓝曦臣推了门,门纹丝不动,他最后不得不破了禁制,强行打断了正在弹琴的蓝忘机。
染满鲜血的手指不断地拔动琴弦,一曲问灵黯哑破碎,双手从一开始碰琴便颤抖得厉害,忘机琴在他手下再也弹出一首完整的曲。
他抬头,眼睛通红,眸间浮起一层水雾,祈求地看向自家兄长“兄长,我无法问灵了!”
他无法再问灵,就说明他再也不能寻到江晚吟的灵是否尚在,若是在,那身处何方,江晚吟大约真的不愿见他了……
‘傻子,弹不了就不要再弹了,不是早就忘了吗,忘了就不再记起来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成为游魂的江澄其实一直在一边看着,看着蓝忘机一遍遍地弹着问灵,却耐何琴音破碎断续,始终无法与他相连,问灵在蓝忘机手中总不成音调黯哑破碎,一遍又一遍,手指因用力过动被琴弦割破直到鲜血渗出他也无知无觉。
江澄是见过他很多次问灵的,每次山间夜猎完,他都会席地而坐,取出古琴,那时的每一次问灵曲都弹得十分顺利,只是每每问完后,他的眉稍和唇角都耷拉下来,眼中的光彩统统不见。
他就是在蓝忘机那样一次次问灵中望而却步,每一次特地偶遇他,每次想质问他,揪起他的衣领问他到底为什么,在看到他眼底的失望与悲伤哀恸时,他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后来大树底下魏无羡的一跃而下,蓝忘机把人接了个满怀,江家祠堂外魏无羡剖丹换于他一事被温宁揭出蓝忘机那震惊及恶至极的一声‘滚’,最后观音庙里那两人并肩站在天刚刚亮起的微光里,他才真的死了心。
取丹后身体缠绵病榻的半年间,他总能听到莲花坞外的传言,夷陵老祖与含光君携手仗剑一同纵情山水,宛如一对神仙眷侣,那时他时常在想,他与蓝忘机的那三年过往是不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根本就没那回事,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