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哥哥话，思珩不觉一怔，“上海”二字自己已经不知有多久不曾想起了，依稀记得那儿好像天气一直不好，经常刮风下雨，还有饥饿，寒冷，还有什么呢，对，还有妈妈，哥哥。想他们吗？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想。怨他们吗？清楚妈妈不会来接自己的时候确实有过怨，不过想不想回上海？若说想也许只是想知道自己血缘至亲是否安好吧，其余的就算了，上海，对南方这座城市的记忆只停留在五岁之前，后来的记忆全是关于草原。上海，上海……
思珩不清楚哥哥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笑笑没有作声。或许是清楚自己不可能回去，又或许不想将内心的痛再次揭露。现如今的她只想过好当下，陪在额吉，阿爸，那木汗的身边，至于上海，就让它永远淹没在五岁之前的记忆里吧。
“哥哥，我们回家吧”，不觉天色已晚，思珩开口道。
“不，不要……别走……”
看到哥哥着急的样子，思珩疑惑之外加了些许担心。
“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再不回去，额吉会担心的。”
“思珩，那木汗～”
“女儿……你们在哪？”
还未等那木汗回答，不远处便传来萨仁娜和伊德尔的呼唤声……
洞外的察哈力干听见不远处的呼唤声适时的发出一声嘶鸣，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引得不远处的萨仁娜和伊德尔闻声赶来。
夫妻二人赶来时，正看到那木汗将思珩紧抱在怀，不禁一时间愣住……思珩平日里也经常让哥哥背背抱抱，冬日里小姑娘还经常钻到那木汗的被窝里取暖非得让他拥着才肯睡。而且夫妻俩知道那木汗从小便对思珩好，平日里珍贵的奶豆腐总是先紧着妹妹吃，稀缺的冰糖也是妹妹先尝第一口，初到草原上思珩心情欠佳闷闷不乐，也是那木汗抱来一只小羊羔送给思珩成为她幼时的玩伴。当时身为父母的他们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欣慰于兄妹俩感情浓厚，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不光是萨仁娜，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稳如大山的伊德尔面部也有些愠色。
“女儿，那木汗，你们俩这么晚也不回家，呆在这里干什么？”萨仁娜看到兄妹二人竭力克制自己的语气道。
“先回家”一旁的伊德尔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可在其余三人的耳里却像是极力的在隐忍自己的情绪。思珩从未见过阿爸如此神情，不免有些慌张，牵着那木汗的那只手也因为紧张而握的紧了些，心里仿佛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之前四口之家出行时往往是你追我赶牵手打闹的情形，而今天破天荒头一回如此的无声和沉闷。萨仁娜和伊德尔心中苦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思珩那位生母，现如今思珩还不知实情，他们好害怕草原上的小马驹会离开这里奔向更广阔的天地，除此之外思珩和那木汗二人之间真叫人作难。
“思珩，跟你额吉先出去，阿爸有话对你哥哥说”刚进蒙古包，伊德尔转身对思珩说道，继而脸色铁青的看向那木汗。
“伊德尔，好好和孩子说……”
“阿爸……”思珩看向哥哥，不放心的送开了那木汗的手。
“跪下！”待到母女二人出门，伊德尔面有怒气的对那木汗道。
那木汗一声不吭跪在伊德尔面前，看到眼前的那木汗，伊德尔平复心情后说道：“知道哪错了吗？”那木汗倔强的撇过头并未开口。
“你下午一声不吭的带着思珩从学校逃走，你知道你额吉有多担心吗？她回家找不到你，去学校找不到思珩，最后骑马去几十公里外的地方找到了我。”
伊德尔说完看向那木汗转而又说，“你向来懂事听话，阿爸从未对你说过重话，可你今天做的这是什么事？就是因为思珩的生母来寻她了吗？那你告诉我如果我今天找不到你，你要带思珩去哪？”
听到伊德尔谈论起思珩的生母，那木汗显得有些激动“思珩……不能走，我要带她走”。
“胡闹！先不说思珩的想法是什么，就算思珩想回上海，你也不能强迫她留在草原，就像小时候她选择我们家一样，一切都要尊重你妹妹的意愿。”
伊德尔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像今天下午一样一声不吭的带你妹妹离开，你让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你告诉我，你和思珩到底怎么回事？你从来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伊德尔最终还是将那不愿开口的事情说出来了。
“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不想只做她哥哥”，那木汗目光坚定地看向伊德尔并开口道。
“啪～”一声鞭响传来，那木汗后背落下一马鞭，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伊德尔第一次对那木汗动手，生气之余夹杂着心痛，他知道自己欠这孩子的太多，小时候发烧喉咙烧坏的时候他不在，直到长大陪伴他的日子屈指可数，他对儿子是有愧疚的，可是他怎么能对思珩生出想法来呢？心痛，无奈，生气，愧疚，伤心，多种情绪交织一起，让这个高大伟岸的汉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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