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雨连着下了几日,灯红酒绿的花柳街上的女人很是容易死在这不冷不热的季节。
起舞弄清影,甘心愿双手持扇遮着面容慢悠悠的摆弄身姿,歌曲到达高潮,双扇展开,客席的观众依旧没有藤井佳衍。
不久之后她的初夜就要被卖掉了,会是谁买下她的初夜呢?藤井佳衍会来吗?甘心愿站在藤京屋已经长出桃子的桃树下仰望着天空,她记得这颗桃树是她五百年前种下的。
对啊,她都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
2. 拍卖初夜的晚上,甘心愿踏着檀木松糕鞋,穿着繁琐华贵的和服,艳丽的秀发被各式各样的簪子高高盘起,娇丽的脸上被涂抹着厚重的妆容,拿着双扇在看台上翩翩起舞,好似一件会跳舞的商品洋娃娃。
台下的观众如饿狼般如饥似渴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甘心愿,仿佛要将其吞入腹中。
“我出一百万买下她的初夜!”
甘心愿的确就是个供人买卖的商品。
“我出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叫价五十万五十万的不断被抬高,甘心愿被眼前不断举起的牌子弄的眼花缭乱。
“一千万!”
众人的目光纷纷从声音的源头看去,那人站在最高台的帘子后面,甘心愿一眼便看出是藤井佳衍。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成交!”
甘心愿的心碰碰的跳着,吞咽口水,快步向他走去,越走越快,跑了起来,明明就只有几十步步的距离,甘心愿却觉得那样遥远。
跑过去后,拉开帘子,只有一千万现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甘心愿那颗怦怦跳着的心脏瞬间平静下来,甚至有些刺痛。
3. 甘心愿卸下浓妆,躺回榻榻米上,盖好被子,安静等待着藤井佳衍来带走她的初夜。
整夜未眠,这是甘心愿第二次等待他一整夜,他又食言了。
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甘心愿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凉。
庆幸的是她的杀姐仇人没有来带走她的初夜,悲凉的是她的爱人没有来带她回家。
黎明的太阳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在甘心愿脸上,天又亮了,甘心愿起身去梳妆台前,自古狐妖出美人,那张脸就算在狐妖中都是一等一的美艳,只不过那双眼中透露出的只有无尽的悲凉,她慢慢的给自己上妆,之后离开藤井宅邸,回到藤京屋。
路上,她看到幼时常去的那家寺庙,走上前去向从前一样投币,敲钟,许愿。
庙内,千年未朽的桃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青色绣有桃子和青藤的和服的男人。
甘心愿心尖一颤,拼命地向那男人跑去,生怕一眨眼那男人又消失在她眼前。
跑过去后,深吸几口气,甘心愿率先开口:“藤井佳衍。”
那人闻声转头,那双清明的眸子对上甘心愿的眼睛,静待甘心愿的下文。
甘心愿想说“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来?”,“在死岛为什么不回头我?”“我到底是谁?”却发现挂在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甘心愿。”藤井佳衍回应。
甘心愿绷直了身体,吞咽口水,万分紧张的看着藤井佳衍。
藤井佳衍问:“你恨我吗?”
甘心愿摇摇头,这句话不因该是她问藤井佳衍吗?她姐姐杀死了他们兄弟二人,她还占着他的命活了五百多年,她凭什么有资格去恨藤井佳衍呢?
回想起他们幼时的样子,藤井佳衍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四处游玩,拿好不容易攒下的钱给她买糖葫芦,在烟花下坚定的说会带她回家。
甘心愿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留下眼泪。
藤井佳衍欲要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却还是收了回来,他问:“为什么要哭?”
甘心愿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哽咽道:“你说过,你会在我20岁成人的那天带我离开藤京屋,娶我回家的,你亲口说的,藤井佳衍,你食言了。”
藤井佳衍沉默几许,道:“甘心愿,我死了。”
甘心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藤井佳衍又说:“在你成人的那天。”
……
在斯喀那塔瓦星,只有枯树上才会长出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