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忍下一肚子不满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肖战不说声谢谢么？
王一博不解地看向他：
王一博什么？
肖战我都祝你生日快乐了。
王一博……
肖战怎么了？
王一博没想到肖医生这么斤斤计较。
王一博眼角弯弯地微微侧过头偷笑，肖战心里“咯噔”一声，那些小护士怎么说的——王队长笑起来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狡黠的像是纯白的小狐狸又偏偏眼底不藏半分心思清清朗朗。
但他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
肖战我也没想到王队长如此小里小气。
王一博那这位斤斤计较的肖医生肚子饿了吗？
王一博笑道：
王一博我请你宵夜。
市一院往东十五分钟的路程，隔了三条街就是夜市，A市的夜生活向来丰富，夜市上丰富的小吃成了繁忙一天的年轻人最好的消遣点。
肖战因为职业的原因或多或少都有些洁癖，但一听王一博说要请他吃饭，他第一反应就是来这个夜市。
如果要交心，往往街边摊是比装修高档优雅的餐厅更好的选择，他和王一博之间本就隔了一层距离，既然王一博接了电话就来找他，也许他们之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肖战听了宋驰那顿骂，再不开窍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
王一博就这些，麻烦了。
王一博放下菜单熟稔地拿起肖战面前的杯具替他用桌上的面纸擦了下外面一圈：
王一博这里不比酒店有热水可以冲洗，肖医生将就一下。
他笑意浅浅地看向肖战，肖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肖战我不介意。
能和他坐在这吃饭肖战心里就很是雀跃了，哪里还管得上到底吃的是什么，只怕这会儿老板端上来一盆他最讨厌的香菜，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说“好吃”。
王一博不知道他的心思，看他别过脸去当他到底还是嫌弃，轻声道：
王一博不用勉强，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要不我们……
肖战不用。
肖战果断道：
肖战我很喜欢吃烧烤。
他记得之前听宋驰说过，王一博的工作经常加班，他还在C市时宋驰经常绕路去接他下班，王一博就特别喜欢带着他和一众同事去街边撸串儿，他还笑着说别看王一博文文弱弱的，喝酒都不带醉，但是真的醉了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坐着，这个时候但凡有人问他什么，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驰就是那时候套出来他家住哪儿，又在送他回家的路上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时，王一博迷迷糊糊说了句：
王一博没有，不会有了，我们都是男人，我喜欢他。
那时，宋驰还不知道那个“他”就是肖战，可他定了心思要撬这个墙角。
肖战当时听的直想岔开话题，宋驰在提及王一博时那种憧憬又喜悦的神情总让他如鲠在喉，说不出的别扭。
但今天和王一博面对面坐着，看他借着秋风微凉一口饮下杯中酒液，瞬间被凉了个激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无奈地笑开时，肖战忽然也有了灌醉他的念头。
他真想王一博就这么喝醉了，他才能趁他醉后知无不言的空档，好好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他的喜欢够不够他抵消对从前的愧疚。
可惜肖战酒量是个三杯倒，他有贼心没贼胆，只能稍稍抿了两口酒和王一博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烧烤。
然而烧烤还没上桌，先等来的却是王一博响起的电话铃声。
肖战谁？
肖战神经紧绷，担心宋驰那小子临阵变卦又想从头来过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王一博亮起的手机。
王一博警局。
王一博比了个“嘘”字，拿起手机去旁边接电话了。
片刻后他面露抱歉地走回来：
王一博有紧急任务，人手不足，我可能要先回队里了。
肖战理解，
肖战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宋驰什么都好说：
肖战作为医生我习以为常了，我送你去警局。
王一博真心地朝他笑了笑：
王一博谢谢。
肖战你应该多笑笑，
肖战迟疑了一下：
肖战好看。
肖战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再次见到了王一博。
第二天早上他去医院的时候，李纯紧张兮兮的跑来和他说：
李纯哥，你知道不？
肖战知道什么？
肖战刚踏进办公室还没换完白大褂，李纯现在不喊他“亲爱的”了，换了个称呼天天和他称兄道弟。
李纯也是，
李纯咂嘴：
李纯昨晚守急诊的不是你，你都不知道这次比上次还严重呢。
李纯就那谁，王队长王一博，
李纯眼神迟疑了一下：
李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洪水的时候也见过。
肖战呼吸滞住：
肖战他怎么了？
李纯昨天夜里三点多被送进我们院了，
李纯道：
李纯中了枪浑身都是血，早上我来的时候门口都还在清理血迹呢！
她继续嘀咕道：
李纯你说这平安社会怎么还有枪啊，我都不敢相信。
肖战在哪！
肖战提高音量吓了李纯一跳，她下意识回：
李纯ICU……
下一秒肖战夺门而出，又惊得她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同事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肖战这样焦急的模样，难道那次抗洪，他们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了？
谢谢站在ICU门口隔着玻璃看里面插满各种仪器的人，苍白的身体间穿着宽大的病服，他从前只觉得王一博太瘦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瘦到了一定的程度。
更骇人的是半敞着方便接仪器的胸口缠满了绷带，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遍布了全身，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躺在病床上如同丧失了灵魂的容器。
肖战不明白怎么才一晚上不见，昨晚还好好的人就变成了这样。
等他意识到就是他亲自送王一博回了警局才让他中枪躺在这里的时候，肖战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手中的病例都快被他捏碎了，额头上更是起了一排排青筋，他突然不敢去看躺在那里的王一博了。
小护士肖医生?
ICU的监护护士经过看到肖战始终站在ICU门口走过去道：
小护士是认识的人？
肖战嗯。
肖战从喉咙口艰难地吐出一个回复，声音轻到快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小护士唉，你的朋友很英勇，听说是个刑警吧？
护士同情地看了一眼病床上苍白的男人：
小护士虽然报纸肯定压下去了，但听早上来医院的人说，昨晚一伙劫匪抢劫银行还带了好几个人质，谈判专家谈了半天不见效，劫匪急了开枪打伤了其中一个人，眼看着就要杀第二个，他当机立断带着警队冲进去救人，也就是那个时候中的枪。”
肖战咬牙道：
肖战你说他冲进去救人？
小护士是啊！
护士道：
小护士中了两枪呢，有一颗子弹被取出来了，但还有一颗卡在心脉附近取不出来，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动手术。
肖战好，
肖战低声道：
肖战很好，王一博。
他再一次对他说过的话熟视无睹，奋勇救人不顾生命。
这个人从来不长记性学不会珍惜自己的命。
李纯捧著一叠病例一脸八卦地跑进肖战的办公室，一双大眼睛里透著狡黠：
李纯听说一周后的王一博那台手术你申请了主刀？
她凑近肖战笑嘻嘻地问：
李纯你和王队长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肖战从诊断书间抬头瞄了她一眼：
肖战多查房少说话，明天就升护士长。
吓得李纯脸色一变伸手想堵他的嘴：
李纯嘘——别让护士长听到了，我还想不想干了。
李纯不过说真的，给熟人做手术是什么体验？
李纯的问题让肖战仿佛想到第一次替王一博做手术的心情，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肖战愤怒、不甘。
李纯啊？
李纯一脸怔然地看向他：
李纯这是什么回答？你对王队这么恨？难道是打算失败……
说完她假装瑟瑟发抖的抱住肩膀：
李纯肖医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肖战逗你的，
肖战放下手中的笔：
肖战我想救他。
他坦然地面对了自己的想法，事实上看到王一博毫无生气的躺在重症监护室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快随着病床上那人虚弱的呼吸一起停滞了。
他没有亲眼目睹夏季的死亡，可是他却亲眼目睹了王一博的濒死。
当年的王一博是不是也是这样惊慌到一颗心绞在一起抽著疼，但那一年没有任何人来得及救夏季，所以留给王一博的只能是永恒的绝望挥之不去的愧疚。
肖战忽然就明白了活下来的那个人未必就好过到哪里去。
幸运的是命运终究没有残忍到底，九年后的现在，他可以救王一博了。
肖战替他做手术，会有不安和害怕。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肖战子弹卡在心肺间，稍不留神可能就救不回来，就算取出来也有很大的概率会心脏破损大出血。
他的脸色黯淡了许多，沉思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忐忑和迷茫：
肖战甚至手术结束后变成植物人都已经是最保守的结果了。
他的语气太过坚决反而令人不安，李纯担忧的轻唤了一声：
李纯肖医生……
肖战可是，我要他活着。
肖战抬起头看向李纯，漆黑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肖战他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他才来得及告诉他关于那个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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