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长长地笑得低沉,似鬼魅道
南疆巫女若不是死人,又何来执念
南疆巫女不过回溯光阴之法的代价过于巨大,姑娘若是……
还未等老妇人说完,桑祈便迫不及待道
桑祈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有一眼,我都愿一试
老妇人被桑祈打断了话,却不恼
南疆巫女以生魂为引,辅以情丝执念,可使一切重头来过……
桑祈低头思索着老婆婆说过的话,待再次抬头时,老妇人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可巷子里已经再无任何人
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
自那日从街上回来,桑祈似是变回了从前,她不再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而是时不时侍奉在桑太尉膝下,还说服了闫家大娘子,为莲翩和闫琰定下了婚期
察觉到自家闺女过于殷勤乖巧,桑太尉心里有些不太踏实,却磨不过她宽慰的话语,便想着许是女儿家出嫁,不舍离家
三月时间眨眼即逝
二月初一,正是成婚的良辰吉日
桑祈沐浴焚香后穿上了大红嫁衣,盯着梳妆台上那枚精致的木簪默默不语,半晌,缓缓将它插入自己的发间
那木簪与发间金银饰品和艳红嫁衣格格不入,可莲翩最是明白的那个人,看着镜子里美艳如花、娇颜如水的新嫁娘,勾唇一笑道
莲翩小姐的这番打扮,应是汴京城最好看的新娘子
桑祈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容,狡黠灵动的眸子蓄上了水光,似是喃喃自语道
桑祈是啊,若是那日我没有逃婚……
桑祈他应该会很欢喜吧
她的脑海里闪过卓文远泛红的眼眶,明明是赴死,却仍旧笑得那般温柔
阿祈,你又骗我……
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欺骗他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桑祈如提线木偶般上了轿,拜了堂,周围的喜庆热闹似是与她无关
礼数繁杂,行完婚嫁之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桑祈被引入新房坐下
支走莲翩,又屏退了屋内的丫鬟仆人,桑祈掀了盖头,褪下了外袍,摘了凤冠,青丝散落,独独留了那支木簪在发间
身上抹的香粉是卓文远最爱的栀子花香,她拿着烛台,赤着脚,一步步朝着里屋走去,明晃晃的烛火燃了喜绸帐幔,很快便蔓延开来
生魂为引……所谓生魂,便是她的性命
她欠了他的情,便不能再嫁与旁人,也不想连累桑家……
新婚之夜新娘暴毙,任凭哪个夫家怕都是不肯接受的
若不是失水走火,如果晏家执意追究,桑家仍是难逃干系
她只能如此……
感受到烈火席卷周身的灼热,滚烫的泪珠滑下,火光映在她眼里,显得格外刺目
脑海中浮现的是他的面容
桑祈唇角漾一抹弧度,喃喃道
桑祈卓文远,若能重来一次,我定不再负你……
待晏云之赶来时,已是熊熊烈火,鲜艳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
大火燃尽黑夜,迅速席卷了整个晏府,从汴京城上空看去,似是一朵徐徐绽开的妖异的曼珠沙华
相传,彼岸之花,曼珠沙华,赤红如血,见此花者,苦厄自除,意谓“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