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先挂了。”北言当机立断挂了，打给了林亦。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你在那栋楼？”

“小言？你真的来了？你……”

“告诉我，那栋楼，第几层？”

“你进来左边第一栋就是，五楼。”

这是北言第一次感觉电梯的速度慢，他盯着楼层数，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给跳得飞快的心降速。冲动。

他只能用这两个字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前几天的犹豫又一点一点探上心尖，直到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

北言深吸了一口气确认了门牌号，手敲门。

他匆忙急切地来，只为了林亦而已。林亦很快就来开了门。

身高原因，北言入眼是一片锁骨和薄薄绸缎睡衣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他眼看去，林亦脸有点红，眼神迷迷瞪瞪的，看起来很有可能是有点发烧。

北言喊了林亦一声，他没动。

林亦眼里的小言额头一层汗，双颊通红，嘴唇也是，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还只有他一个人。

两人在门口陷入了莫名的僵持。

正当北言想再喊他一声时，许宸的电话又来了。

“许宸哥，有什么事吗？我在忙。”北言转过身，朝林亦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进去，楼道里有风。

林亦没动，仍斜靠在门框上。

北言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林亦不像生病，更像是喝多了。

“我等你打完。”从见到他一直出声的林亦突然说。

北言被林亦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吓得手机差点摔了，又听许宸那边支支吾吾地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道：“我要照顾一个生病的朋友，没什么事就别打给我了。”

林亦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太好，站直了身子想要往前走几步。

北言见他这副样子，也顾不上太多，半推着他进门。

客厅里还堆了不少书，厨房梳理台上都是没拆封的新厨具。

刚才在门框上靠得歪歪斜斜地都不肯进来的人到了屋里反而老实了，在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像犯了错的小朋友，头还耷拉着。

北言拎着药半蹲在林逸身边，手差点落在了他发顶上，但幸好他及时收了手。

他准备先给林亦测测体温，如果温度比较高的话就送他去医院，要是不太严重的话就给他喝点冲剂，让他睡一会儿。

北言拿出新买的体温枪，拉过林亦的胳膊，在他手腕上测了温度。

就在他要把体温枪拿到眼前看度数的时候，一直安安分的林亦突然动了。

北言眼前一晃，回神的时候体温枪就到了林亦手里。体温明确显示三十八度的林亦，拿到体温枪后第一时间偷瞄了一眼，然后把体温枪摁在地板上嘀了一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下来，林亦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才说：“我没事，应该就是受了点凉。”

“小言太麻烦你了，还专门过来看我……”

北言手背在林亦喝水的玻璃杯上试了试，还是凉的。

他皱着眉，伸手去拿体温枪。

“小言不相信我吗？”林亦把体温枪举到头顶，他一点都不想去医院，刚在实验室里闷了两天。再进医院人都要被消毒水腌入味了。

北言无奈了，这样幼稚到小学生都不会使用的逃避现实的方法，他的林老师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他站起身，找到一只烧水壶，到厨房间烧热水。

林亦以为他妥协了，暗自庆幸，一边往后躺一边想，小言也太好说话了。

好事，好事。

北言把水烧上，回到沙发前，仔细看林亦，他眼下一片青黑，头发的乱糟糟的，鼻梁还依稀可见眼镜的压痕，唇上还有几根没刮干净的胡茬，一张俊脸被折腾出了几分颓废感。

他一个人肯定弄不动林亦，又不知道卫喻的联系方式。

北言叹了口气只能给老吴拔电话，“喂？

吴叔，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帮我接个人，送去医院……”

林亦虽然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可耳朵一直竖着。他一直注意着北言的一举一动。

在听到医院的时候，林亦身体本能反应大于大脑，猛地站起来，拉住北言的胳膊试图让他挂掉电话。

北言当然不肯，胳膊往回挣，心里还因为林亦这个动作挑出几分火气。他费心费力地跑来送林亦去医院，没想到林亦多大的人了还不懂事，都生病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使性子。

“林亦。

北言争不过林亦，只能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坐在沙发上，他刚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他乖乖去医院，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林亦接下来自然又熟稔的动作消了音。

林亦见他也坐了下来，身子一倒，上半身靠在了他怀里。

北言浑身一麻，手机混乱中被扔到一旁挂断了。他怕林亦躺得不舒服忙把胳膊垫在了他的头下面。他平时很少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因为不太喜欢。

但林亦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抱过半裸着的他的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即使是这样姿势林亦还是紧紧攥着体温枪北言没了办法，不可能还去跟他抢。

只能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但他却感觉不到温度一一因为他自己从耳根红到脖颈，看起来比林亦更像是发烧了。

他的心跳得比刚才一路跑来的时候还要快。更准确一点的话，应该是比他前十几年的人生中任何时候都要快。

小朋友的怀里真舒服，林亦在心里感叹道。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甚至还惬意的小幅度来回蹭了蹭。

林亦察觉到北言的身体在一瞬的紧绷后小心翼翼的挪了挪位置，让自己以更舒适的姿势的躺在了他腿上。

“小言，我从小就是这样，没休息好就容易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不用去医院。”

“你也不用担心。”

北言小心的用指尖点了点林亦的黑眼圈任名为心疼的情绪感受在心底发酵膨胀。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伸手在林亦鼻梁根处捏了捏。

捏了一会儿，北言见他眉心舒展了不少就想把手拿回来。

但一直闭着眼的林亦也不知怎么预知了他的动作，攥住了他的手。

北言一愣，低下头轻声在林亦耳边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北言想了想问。“我需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吗？”林亦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攥他手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北言感受到他的力度，到嘴边的“我尽量”咽了下去，又嗯了一声。

“那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你可以这样陪我睡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林亦终于放下了体温枪，用两根手指捏了很短的距离比划着。

“你想喝热水吗？我去给你倒。”北言听到了水沸腾的声音，答非所问道。

“不喝。”林亦眉心拧的更厉害了，但握着北言的那只手松了下来。

“小言，你拒绝了我。”

北言一时无言，窗户上是被春风刮起的枝叶，打在玻璃上，厨房里是沸腾的水，滚在了他心里。

层层翻涌，阵阵沸腾，映出了一个人。

“睡吧。”北言空着的那只手扯过沙发靠背上搭着的薄毯，又在林亦的脸上碰了碰，最后握住了他的手说：“我陪你。

可能是春日的午后谁都忍不住困倦，也可能是怀里掌心的温度都太灼热，北言拉过一个抱枕垫在身后，没过多久也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