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没睡够，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北言饭也吃不下去，灌了杯牛奶就出了门。
“吴叔，不用到门口，在那棵树下停就好了，我去买点东西。”
困就算了，嘴里还都是牛奶味，北言蹙着眉心下车。
学校附近有很多奶茶店，来一杯不仅能饱腹还可以提神。
“也不知道林亦今天有课没课，早上吃饭了没，现在起了吗……”北言摁亮手机，他刚起发的早安，林亦现在还没回。
他撇了撇嘴想，这可能就是喜欢里的酸甜苦辣。
你要为他牵肠挂肚，轻易地被他带动情绪。
“嗯，早安。”
北言原本没睁开的眼睛瞪圆了，他面前这家奶茶店的门口放了块小黑板，上面写的不是奶茶的种类或打折优惠的通知。
而是说小黑板后的纸箱里有一只他们奶茶店店员捡的小狗，还没断奶，没有主人，有意领养者可进店咨询。
小狗只比成年男性的手掌大一点，小眼睛乌亮乌亮的，天然的蒙了层水光，毛茸茸小小的身体挤在纸箱的角落，枕着件旧衣服，短短的尾巴蔫蔫地搭在一边。
北言只看了一眼就走不动路了。他其实一直都很想养只狗，不过陈静对狗毛过敏，所以他再喜欢也没用。
北言看着小狗，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这么可爱的小狗狗应该很快会有人来领养的。
它看起来太小，北言也不敢摸他，就一直站在纸箱旁看它，直到时间快来不及了才进店买一杯奶茶。
隔着一条马路，卫喻也不敢确定自己看见的人是不是北言，正要往对面去时候那人却提着奶茶走了，他怕认错就没喊人。
走到奶茶店门口卫喻才看清，那个疑似自己漂亮嫂子的人看了半天的竟然是只小狗崽子。
如果真的是北言，那看了这么久，一定是很喜欢，放学应该会来领养。卫喻想了想，给林亦发了条信息，问他今天北言穿的是不是黄色的卫衣。
林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他，说自己不知道还问他是不是碰见小言了，人在哪。
“我没看清那是不是，很像，他穿了件黄色的卫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球鞋是上周我们仨都没抢到的那款，白色的。”
“你没跟他打招呼吗？
“我没来得及打，他就走了，他在看奶茶店门口一只待领养的狗，看了很久。”
“嗯，我知道了。”
卫喻看到这句话啧了一声，不满地回道：什么叫你知道了？”
“没什么，我待会问问他。”
“哟！”
“你就不怕我都告诉他？”
“你那腻歪人的朋友圈，人家看到了吗？”
“你说就是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出门了。”
卫喻看他回的消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亦大学几年都还挺人模人样的，怎么碰到个北言就变成这样了？
临上课前，北言才收到林亦的回复，还问他今天有没有课。
“有，就要上课了。”
北言回完这一条就把手机收了起来，这节课还挺重要的，他不能开小差。
林亦看到回复，回了个表情包，打开衣柜，下意识地翻找，但结果令他很失望，他没有黄色的衣服。
最后他还是穿了白衬衫和黑西裤。
浅蓝色牛仔裤他也没有，最近一年他的衣服已经基本没有那种少年气很重的颜色了。
林亦想了想，在手机备忘录里加了一条，准备挑个时间去买衣服。
直到快晌午，林亦才从图书馆出来。
北言昨天说的那个小惊喜，林亦记挂到现在。
“小言，你下课了吗？现在在哪？”
“我刚下课，在往学校门口走。”
“那可以去找你吗？”
“当然了，我们在学校门口那家蓝色招牌的奶茶店见吧！”
“好，我现在过去。”
那么可爱的小狗狗就算不能带回家，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然后他可以再请林亦吃个午饭，算是回请。毕竟他昨天在林亦那蹭了顿饭，还是他亲手做的。
“我到了！ 【狗狗打滚】
“看见你了。”
林亦看着站在树下的北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北言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起来，笑道：“这里有只小狗狗，特别可爱。”
他说着就往奶茶店的台阶上走。
林亦跟他一起走上台阶，问道：“是要领回家吗？”
北言捊了捊头发。
“担心照顾起来麻烦？”
“不是，家里有人过敏。”
林亦见北言跟他说话都不舍得把目光从狗狗身上移开，没再多说。
再不舍得也不能一直看下去，两人没在奶茶店门口多待，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即使有林亦陪着，北言还是难免得有些失落。
“小言。”
“嗯？”
“你看前面那棵树，它落了一地的叶子。”
北言头看向那棵树。
“春风也扫落叶，却难掩风华。
“小言，世界上有许多遗憾，即使是春天，即使是春风。但一时的遗憾可能会在未来的某刻得到弥补。
北言看着他，会心一笑。
他知道林亦喜欢自己叫他哥，索性道：“哥，我知道了。”
林亦听了收回手的动作一顿，往下捏了捏北言的脸。
--
“他说他不回来吃了？”
王姨没说话，继续收拾着桌子点了点头。
“说去哪了吗？和谁在一起？”
“没有。”
陈静皱了眉，不耐烦地说：“行了，不吃饭就滚出去。”
“别自己不干净就看谁都满身泥。”
“北言今年都快20了，出去吃个饭，交朋友再正常不过了，你别以为你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
“他是我儿子？我想管用不着你多嘴。”
“再说，你现在不管他严点，他翅膀硬了，你想管都晚了。”
北成说完就把筷子一摔，套上外套出门了。
陈静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根，懒得想他是要去哪。
他们现在基本无法交流，除非是北成对她有所图的时候。
她懒得管北成出去花天酒地，却也没办法下定决心跟他离婚，现在这样起码能伪装成她还有一个家的假象。
如果他们离了婚，北言又已经成年了，她人到中年，到时候沦落到一个人除了点股份什么都没有的地步，只是想想就让她觉得无法忍受。
而且他们一旦离婚，牵扯到财产分割的问题，又是一大堆问题。
新的生活确实预示着新的开始，可也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子然一身，在现代社会大部分人的眼中象征着孤独，代表着不如意。
所以北言如果真的是谈恋爱了，她觉得挺好的，这能让她的“家庭”看起来更加圆满。
“林亦，我想你一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问问看。”
“你家离这远吗？”
“还好，就在邻省。”林亦总觉得北言对他
还是太客气了，总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是朋友之间相处，有时候都谨慎过头了。
“不过不如你离得近，从家到学校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北言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家里不想让我离家太远。”
“我是想去北方的 A 大的，听说冬天的时候那里的雪景很美。”
他志愿并不是按照他的想法填的。
怀柔政策从小到大在北言身上被发挥到了极致。
尽管北言为了反抗自己毫无兴趣的志愿
和近在同城的学校，不惜把自己关屋里整整四天没出门，每天只靠喝水和提前藏好的压缩饼干度日。
但是家里那两位照常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都不归，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叛逆。
北言反抗的最后一个晚上被告知自己的大学报名相关事项已经都处理好了的时候，内心已经一点波澜都没有了。
市中心的顶楼餐厅里，北成和陈静难得的笑意融融地坐在一桌子上吃饭一一中间夹着一个冷眼旁观的他。
人生是他的，但怎样过并不由他决定。
“小言，这几天怎么光在家闷着，你看，现在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学校爸爸妈妈也帮你选好了，你出去玩一玩就是了，和朋友一起，放松放松。”
悦耳动听的钢琴声和格调高雅的餐厅环境掺和进令人作呕的说话声，北言的心像是被冰凉锋利的餐刀捅了个对穿，又凉又疼。
经年累积的无奈给他带来了深深的无力感。
当天晚上他没回家，饭也实在吃不下去，
中途他借口去厕所直接离开了。
北言说不清那天到底什么感受，只记得走在街道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和整个世界都隔离开了般，而嘴里含的那颗奶糖，甜的发苦。
“您好，请出示身份证。”
唐沅一眼就看见了北言招手示意前台去接待其他人。
“给我开顶层的套房。”
“好的，这是房卡。”唐沅看北言脸色实在难看，也没多问，帮他订了一份海鲜粥。
北言上了楼，躺在床上，浑身都酸疼得难受。
改变不了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费心去难过
去挣扎，他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浪费时间。这样的原则他贯彻了十几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