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丰苌打定主意准备走，不打算理会戚柚娘那个疯子，却被戚夫人拦住了去路。

“侯爷，老身拜托你，去见见柚娘，听听她怎么说”

“夫人，你糊涂啊！这个时候，你还妇人之仁！”戚老爷在一旁气得跳脚。

“老爷，难道我分不清虚情假意和真心吗？柚娘自幼进了府，做事稳重，甚至比澄娘还聪慧几分，澄娘也一向与她亲厚，听她的话。我本想着，澄娘心思单纯，以后有柚娘陪在身边，也是个倚仗。后来，澄娘没了，柚娘也是真伤心，服侍我也是尽心尽力。我不信柚娘会伤害我们，定然，定然是有原因的”

眼见戚夫人悲痛不已，丰苌心下一软，还是成全了她的一片慈母心，对那小丫鬟说“带路吧”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来到后院，“那祸害住在了澄娘隔壁的院子里，占地广，与澄娘的澄心园可是我府上少爷小姐们里最好的两座院子，可惜，一片真心喂了狗”戚老爷在路上这般对着丰苌抱怨。

走进院子里，小丫鬟在一房间门口停下，想开口又停下，实在不知如何称呼。

索性一群人动静也大，屋子里的人先开了口“是永信侯来了吗？请侯爷独自进来”

丰苌看了看戚老爷夫妇，戚夫人依然满脸恳求，便抬脚向里面走去。“侯爷”德叔担忧不已，却被丰苌示意放心。他什么大小事没经历过，难道还怕她一个弱女子？之前她能把戚府搞得乌烟瘴气，也不过是仗着戚夫人的信任使了些后宅手段，本人确实不会武功。

但是一打开门，丰苌就后悔了！因为，眼前的人做丫鬟打扮，身上的衣服与十七年前的淮柚一模一样！

看见丰苌走进来，戚柚娘缓缓向前，对着丰苌行了一礼，“多谢杨公子对我家小姐的救助之恩”

之前丰苌一直在否定这件事，哪怕得知戚柚娘原名淮柚，也认为不过是重名罢了，丫鬟的名字而已。因为，他私心里希望当年的橙子，曾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小女孩，现在好好的活着，嫁得良人相夫教子。而不是，早在七年前因为自己的放纵让她卷入王权斗争的阴谋中丢了性命！

之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戚柚娘这一举动，明晃晃的告诉他，橙子就是戚澄娘！

看着丰苌脸上的表情，戚柚娘满脸嘲讽，“果然”

“什么？”

“果然，侯爷并没有把澄娘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认出她来，而且，对她的死毫无愧疚！”否则，刚刚怎么会如此惊讶。

“那还不是因为你”丰苌想到戚夫人说得澄娘一向听柚娘的话，“她小时候明明那么单纯善良有教养，长大后却如此嚣张跋扈，定是你带坏了她！”丰苌心思辗转间，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阴谋吧！从你入戚府，你就在报复戚家。而你最先下手的，就是戚澄娘！当初的走散，是你蓄意为之，让她差点被拍花子拐走。眼见此计没有成，你又不断地蛊惑她，让她变成那副样子。后来，你又利用她的死，迷惑了戚夫人，让她收你为义女，好方便你对后院众人下手。只怕，你下一步也是最后一步就要对戚老爷夫妇下手了”

此时房门大开，刚刚丰苌进来后没关，而戚柚娘也没有，是以屋内的对话院中众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戚夫人听到丰苌的分析，恨不得昏死过去，她是万万没想到，柚娘曾想伤害澄娘。

“我不会伤害父亲母亲的！”戚柚娘却大声反驳“虽然我很想杀了那老头，但是我娘亲自幼拿闺阁礼数教导我，我万万不能做出弑父的事情来。至于母亲，我一直感激她厚葬我娘亲，这些年来待我极好，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

“那你就能伤害自己的妹妹？”

“我承认对澄娘，开始时非常嫉妒她，明明，我也是戚府的女儿，她却又占嫡又占唯一女儿的名头，备受宠爱。所以，偷溜出去还走散那次，确实是我故意为之。但是，后来我听到她说怕独自回家会让我受罚，我就后悔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动过念头”

“可你却把她养废了”

“没想到永信侯也如此眼瞎耳聋啊”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没有了解澄娘，就草率下了结论。你为什么不去打听打听，提起戚国公的千金，人虽然刁蛮一些，却也最心软单纯好骗，只要哄两句便能跟你掏心掏肺，出门一趟最是乐善好施，以至于每每有碰瓷之人，最爱拦戚千金的马车”

丰苌确实没去打听，没有全面了解戚澄娘，因为她是百里氏安排的，所以见面就对她没有好脸色，再加上她说得那些话，更加让他从心里厌烦她。

“你觉得她嚣张跋扈的那些话，是我教她说得”

“你还说你没有带坏她”

“那是因为她在等她的杨陶哥哥，所以不想嫁人！她为你学做包子，一做就是十年，拖到十九岁，就为了你个连姓名都不告知的负心汉！”

“你说得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就成了负心汉？”

“呵，你敢说，她的死，跟你毫无关系吗？”

眼见丰苌沉默了，戚夫人又是备受打击，本来，刚刚柚娘说从不曾想伤害她还算宽慰了她的内心，没想到，又闻此噩耗，她一直以为的对澄娘情深义重的贤婿，却是害死澄娘之人？

“我那傻妹妹啊，跟你见面之后，回来就翻书，我还从来没见她那么认真过。后来，她满心欢喜的说，原来，羊桃不是指杨陶，而是苌。她说，过了十年，你的样貌没有很大变化，但是脸色太冷了，跟当初一点都不像了，她还是看你的背影猜到的。你知道吗？她那一段时间有多高兴啊，特别是听到你亲自去求赐婚时。后来，你约她出门时，还做了两笼包子，就在马车上，想跟你一起吃的。”

“不是我动的手，我也不知道那次会害她丢了性命”丰苌最终还是反驳了一句，因为不想让橙子的父母误解他。

“但是你却放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