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流星组,留下来的只有林小椀,希金斯和上官良三人。
林小椀坐在一旁生着闷气,叮叮上前无奈道:“不是说要解决误会的嘛?怎么一见面就吵起来了?”
“他说话那么不客气,我总不能拉下面子将就他吧?况且……”林小椀看了眼希金斯,“况且他,出言不逊。”从见到安德鲁的第一眼,他就有意令两人感到不舒服,无论是动作,语气还是神态上,都在极力挑衅两人。
室内还有不认识的几个陌生人,林小椀也不好再留下,起身帮希金斯拉一个行李箱就出去了,希金斯紧跟其后。
林小椀回头:“上官良,你也来。”
上官良早有预料,朝流星他们摆了摆手就跟了上去,留下毫不知情的奔尼等人原地打转。
“叮叮,你认识她吗?”木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小椀的背影直至离去,闭合的机械门隔断他的目光,也压抑了心里的失控。
叮叮点点头:“嗯,她就是我和流星在船上认识的特邀生,和安德鲁有些矛盾,本来想着好好解决一下,谁知道弄巧成拙了呢?”
木林感叹道:“难得上官良竟然会帮她,看起来他们关系不错。”那股异样的感觉在慢慢褪去,最终回复平静。
“一个公子哥一个大小姐,认识很正常。”叮叮并不奇怪,不过她认识上官良这么多年,以他的性格,那般帮助林小椀的确令他们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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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组隔壁,正是院长给林小椀单独配备的训练室,装饰中规中矩,和流星组训练室几乎一样。
三人相继坐下,没了外人,总算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上官良,刚才……刚才谢谢你替我说了他一顿。”
“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上官良翘起二郎腿,“不过,希金斯,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安德鲁他话里话外骂的是你,她气了个半死你倒是心平气和。”
“我有话要和他说。”
“他想听?”
“他做梦都想。”说完,希金斯似乎意识到什么,又犹豫起来,“现在的他……或许吧……”
林小椀哼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得他自己来问问。”
希金斯解释:“安德鲁不会空口无凭地指认我作弊,况且他居然没有调查下去。”
听了希金斯的话,林小椀沉默,不由得回想起一段不好的时光,她看向希金斯,沉声道:“希金斯,你为什么要来战陀学院?”
上官良也看向他,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希金斯毫无犹豫:“我想见你。”
“哇噻。”上官良看戏,而林小椀却没有反应。
“还有,我认为上帝会赐予我一次契机,让我把这几年的矛盾与恩怨解决。”希金斯坚定的看着林小椀,“椀,我希望我们三人之间可……”
“希金斯,”林小椀沉声打断,“其实你的想法我也有,甚至半个小时前我仍然有着这样的希望,只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这不可能实现。”
她直视希金斯:“安德鲁变了,他真的变了,他的神情他的态度他的语气,他整个人全然都变了,他真的变成了传闻中的「陀螺猎人」,我不再认识他。希金斯,你觉得,该如何去解决与陌生人之间的矛盾?况且,他真的在意当年的「真相」吗?”
希金斯眼神躲避,林小椀依然紧盯着他:“先且不说他还有着「欧洲三连冠霸主」的历史记录未被人打破,就凭这三年他在战陀学院获得的荣誉和奖项,哪一个不足以掩盖过去的耻辱?他若真的在意,以他的脾性和手段,又怎么可能挖不出来?”
希金斯沉默不语,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双眸,令人看不出情绪。
林小婉内心依然坚定,语气却多了几分轻柔与犹豫,她似乎在和希金斯商量:“希金斯……你回家吧,回欧洲去吧……”
“……什么?”希金斯终于有了反应,看向林小椀的眼眸满是不解。
“希金斯,你回家去吧,我不敢让你去赌。”林小椀经过深思熟虑,“新一届战陀手们正在快速成长,两年时间真的不短,等你两年后再回到欧洲时,你会发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早就另属他人了,而且夺回来很难。”
“况且,若安德鲁真的拥有了你作弊的罪证,那你的生死就只在他一念之间,如果他将「真相」公之于众昭告天下,或者交给陀螺委员会,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还如何在战陀界立足呢?”
希金斯早经过深思熟虑:“椀,你知道的,我活着不是为了安逸,而是无悔。平淡的生活对我来说跟死了一样,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考虑过,可我还是来了,这就是我的回答。”
房间内足足安静了十几秒,风声、鸟鸣、钟表走动的声音都被被无限放大,甚至是一次呼吸,一声心跳都显得那么震耳欲聋。
林小椀只在他眼神中感受到了决绝,于是起身,打破了这场嘈杂的寂静,向门外走去,说着:“希金斯,你过去走的每条路都不曾后悔,我希望这次也是。”
自动门开了,林小椀却没有踏出第一步,回头朝希金斯露出一丝笑容:“我仍然支持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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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椀刚回到宿舍,就看见蓝琉璃正看着什么文件,她刚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林峰的电话正巧打来。
“怎么样?事情完成了吗?”
“嗯,我刚回来。”
林小椀的语气明显有些低落,林峰自然注意到了这点,他停下手中用昂贵的钢笔签字的动作,询问道:“怎么听着不太开心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峰思索着该怎么安慰。
“没有。”林小椀的声音突然开朗起来,“老爸,我成考核官了!厉害吧,等爷爷知道后咱俩死的至少不会那么难看。”
“……那倒是。”至少他女儿现在开心就好。
“诶对了,我们院长希望我和流星组的持久型战陀手木林学习,还特意表明了这一点呢。”
“木林?”林峰手中的笔像是被定住了,“木林?你见过他了吗?”
“对呀,我见过了。”林小椀陷入回忆中,“他的眼睛是琥珀色,亮晶晶的,很好看,笑起来也温温柔柔的。我对他还有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他想起记忆深处一张有着琥珀色眼眸的脸。
“阿峰,快过来,看我和小槿发现了什么。”
“喂喂,不许乱动,这可是圣物。”
“你可要瞒着你家晓雾啊,不然我和小槿,,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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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也没有对方的回应,林小椀疑惑:“爸?你睡了?”
“没啊!”林峰顿时回过神来,他嘱咐道,“你可好好跟人家学习啊,在人家面前别耍小性子。好不容易才让去了战陀学院,你要是再惹出点儿什么祸来老爷子非打死我不可。”
林小椀歪了歪嘴吐槽道:“整日里就这么几句话,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自从父女俩开始计划这件事后,林峰每天非得说上个千八百遍。
“诶好好好,挂了!”林峰挂了电话。
林小椀还不明所以,好好的干嘛挂了?她想,肯定又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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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琉璃在一旁听得刺耳,尽管林小椀的声音不大,电话也没开免提,她还是心烦意乱。
她的家庭,从来没有这样温馨轻松的时刻。
蓝琉璃正在看陀螺百科,心思却不在书里,她想到在流星组训练室时的趣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希金斯关系很好吗?”
林小椀正在翻阅摆放的书籍,被这么一问内心难免起疑,但也老老实实回答:“十来年了,我们关系很好。”
“那安德鲁和希金斯呢?”蓝琉璃提问,这才是她想要提出的问题。
“肯定不好。”林小椀心里嘀咕着,在训练室时安德鲁就明里暗里表面自己讨厌两人了,干嘛还这么问?她稍作补充,“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我知道安德鲁是希金斯的手下败将,根据安德鲁在训练室的表现,所以他输给希金斯之后,就狠上了吗?”
林小椀并没有马上回答,低头沉默,片刻过后,她抬头回答:“或许是怕吧。”
“怕?”蓝琉璃有些不解。
但林小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蓝琉璃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了,也不好再询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