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圣诞节，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三两成群的知己好友，也有嬉笑玩闹的小家庭，更多的是恩恩爱爱的小情侣们。

　　余年年独自一人穿行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本不觉得自己有多孤单，反倒被这周遭的热闹氛围衬托得她单薄的身影略显萧瑟。

　　余年年看着周围洋溢着圣诞节氛围的街道，不禁想到：一年前的圣诞节还是和他一起过的，还收到了让她开心好久的圣诞礼物……思及此处，倒也有点体会到古人物是人非的伤感来。

　　然而还没等她做作地伤感起来，就被手机震动声掐断了那刚发芽的愁绪。

　　余年年抿抿嘴，接起电话：“喂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妈妈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啊。”母亲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余年年只默默不出声。

　　“我是想问你元旦回不回家，都好久没有回来过了，你爸跟你弟也念着你呢。”电话那头听着有说话声，应该是爸爸在问余年年元旦到底回不回去。

　　余年年一时没回答，只看着不远处圣诞树下有一家三口，小女孩想去拿树上的小礼物却够不到，她爸爸就抱起她去够，妈妈在一旁摇头笑着看他们。

　　看着看着余年年就恍惚了，对着手机回答：“回，我今晚就买回家的票。”

　　等余年年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泡了一杯淡茶，在小茶几上慢慢喝着。

　　想到今晚答应了爸妈元旦要回家，就拿起手机订了元旦前一天的票。订完了票，余年年不禁感叹自己还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上一次回去貌似还是端午节。

　　其实她工作的城市离家里也不远，坐高铁一个小时也就到了，不回家只不过是不习惯与父母相处罢了。

　　因为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余年年刚出生三个月，母亲不得不外出打工，她就只能被交给外婆抚养。父母常年在外，余年年作为留守儿童跟着外婆在老家居住，一年见不了父母几面。也因此余年年对父母的感情并不深，渐渐长大以后更是习惯独处，只在节假日会回家几趟，更多的是回舅舅家看望年迈的外婆。

　　临近元旦的前一天正好是周末，余年年按之前和闺蜜的约定来到她家，熟门熟路地开门换鞋，在沙发上放下包包。

　　江巧听到声音慢慢悠悠地从卧室出来，“年年宝贝，你终于来了，我真的太他妈痛苦了！”

　　余年年转头看她，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刘海油成一条一条的，一手捂着半边脸，怎么看怎么可怜。

　　“你怎么回事，这脸不会是肿了吧？”余年年连忙拉着她坐下来。

　　江巧这才放下手，哭丧着脸，“这鬼牙齿，昨天还只是轻微有点儿疼，今天一早起来疼得要命，我脸还肿了，嘶……”

　　余年年看着这浮起的半边脸，又同情又心疼，“那赶紧的，你换衣服，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的牙科看看。”

　　等江巧换衣服的空隙，余年年正刷着微博看娱乐圈八卦，害，又是平平无奇的瓜，毫无新意。余年年不止一次萌生一个想法：爷要是去当狗仔，靠坚毅的吃瓜毅力肯定比他们拍的料要猛得多……

　　“我好了我好了。”行吧，余年年伟大的职业畅想就这么被江巧打断了。

　　余年年正拿起包准备一起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江巧，顿时说不出一句话。她顿了顿，还是选择出口：“你这身行头配上这娇艳的妆容，不像是去看牙的，倒像是去撩牙医的。”

　　江巧穿着黑色露肩连衣裙，连衣裙的设计配上她修长匀称的身材恰到好处，刚扑上的妆容更是衬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江巧闻言扶住余年年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说：“年年，还要我说几次你才能记住啊，每一次出门都是一次隐形的猎场，更别说是医院这种猎物众多的优质猎场了。我都让你穿心机一点出门了，抓紧时间去换一个，我这里还有一件黑色蕾丝小裙子，你……”

　　余年年实在是无福消受，连忙打住，“得得得，我们还要赶地铁呢，快出发。”

　　江巧选的这家私立医院倒是挺近的，位于市中心，余年年和江巧坐了三个站就到了。

　　江巧提前在手机挂了号，看时间倒是差不多就到江巧的问诊时间了，两人急急忙忙找到了牙科科室，到对应医生的诊室门口坐下等候。

　　距离到江巧还有两个人，余年年坐下后环顾四周，发现来牙科就医的人还挺多，年轻人居多，还有一部分是把害怕和恐惧全然写在脸上的小孩子，扒着家长的手臂在旁边抽抽噎噎。

　　“年年，我已发现目标猎物！”江巧激动地声音都高出几个分贝。

　　余年年被吓了一跳，“啥猎物？”

　　江巧把手机页面献宝似的展示给她看，余年年定眼看了看，原来是挂号医生的介绍。

　　“你看这个陆医生，年纪只比我们大三岁，可人家985研究生硕士毕业，而且已经在医院任职，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好帅！”

　　余年年对她夸帅哥已经免疫，不过还是认真看了一眼。嗯，这次倒是没有过度夸赞，这医生确实长得很好看啊，这么正规的照片都挡不住五官的优秀。

　　虽是这么想，嘴上还是说道：“姿色尚可。”

　　江巧刚想继续安利，就听见电子提示音喊到了她的名字，只能急急忙忙拉着余年年一起进去。

　　两人走进诊室，就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仪器前，旁边不远处一位护士坐在桌前，看着进来的两人问道：“江巧。哪位？”

　　“我是，这是我朋友，陪同的。”江巧应声。

　　这时那位医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恰好和余年年撞上，却闪过一丝诧异。明明是平淡如水的眼神，却把余年年看得一怔。

　　“过来躺下看看，说说什么症状。”那位医生清声说道，平和冷淡的语气。

　　江巧跟医生说着病情，余年年则坐在一旁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医生。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不过眼睛倒是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好看些，眼神也更深邃，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余年年想到的第一个类比物就是——潭中的一汪清水。

　　不知怎的，余年年看着这双眼睛莫名生出一种想深入了解他本人的心思来，想看看他毫无波动的眼神如果生出其他的情绪来会是什么样子。

　　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余年年猛得回过神来，赶紧打住。然后心虚地朝他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也抬起头看向她，赤裸裸的眼神相交，余年年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哎哟，疼......”江巧悲催的叫声阻断了这次的尴尬。

　　正在消炎的陆医生连忙开口，语气依然淡定：“抱歉，正在消炎会有些疼，请忍耐一下。”

　　不知为何，余年年看着江巧疼得有些扭曲的脸总感觉一阵心虚。应该不会是因为她刚刚跟陆医生对视了才导致他分心的吧。

　　后面余年年不敢再对着陆医生想入非非，乖巧地刷起了微博。江巧顺利地看完牙，医生照例叮嘱了饮食切忌，然后让旁边的护士开出药单。

　　余年年陪江巧拿完药，走出医院大门，江巧心情愉悦，嘴里含着药物棉花，含糊不清地说：“年年，这医生技术真不错啊，给我化脓消炎过后果然好多了，就是这消炎的过程有点疼。”

　　余年年想起刚刚的对视，含糊地回话：“是啊，这医生不仅帅，技术也不错。”

　　“我就说嘛，这陆医生长得是真好看，我的眼光怎么会错，”江巧捂着嘴巴搭话，突然觉得不对劲，“哎，你之前不是说他‘姿色尚可’吗？”

　　“是不是你见了陆医生真人之后起了什么歹念啊？”

　　余年年认真地想了想，“确实生出了些许歹念。”

　　江巧一听来劲了，不顾嘴里还含着药，一连串地说道：“有歹念就对了！面对着这么一位禁欲系的唐僧，没点世俗的欲望都说不过去。年年我刚刚把他的联系方式记下来了，你试着加一下微信，主动出击拿下唐僧肉啊。”

　　余年年看着沉浸式鼓动的好友，表示无奈。又想起了那双好看的眼睛，思考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江巧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眼神一亮，转过头和她对视说道：“年年，你相信我，他对你有意思。乘胜追击，把他拿下！”

　　余年年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我们全程无交流，你怎么看得出来他对我有意思？”

　　江巧一边拉着她往地铁口走，一边解释：“很简单啊，他看你的第一眼，眼神就不一样。姿态行为都可以控制，第一眼神绝对会出卖身体。”

　　余年年回身看了一眼医院，脑海里想着：是这样的吗？

　　医院里，陆清尘刚刚结束了早上的工作，正在用消毒液给手消毒。一旁的肖医生走过来搭话，“陆医生，今天你怎么不太对劲啊？”

　　陆清尘手上动作不停，清冷的声音问道：“哪里不对劲？”

　　肖护士八卦的表情毫不掩饰，“就给那个女病人消炎的时候啊，你什么时候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足可见，陆医生心绪不太平静啊。”

　　陆清尘面不改色，仍旧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

　　“肖医生，我先走了。”说完就拿起一旁的手机转身离开。

　　肖医生看着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唉，陆医生这种优质单身男怎么就这么难攻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