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就会从现在的世界消失，你还能安然入眠吗？
芊芊闭着眼睛装睡，她知道其实韩烁也没睡，明天就是决定去留的日子，怎么可能睡得着，两人心照不宣罢了。
想起自己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为了孩子不顾一切’。她再怎么想不顾一切，都不能改变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现实……纵然她一直赌咒发誓的说要留在这里，可是到底怎么留，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肚子里的小家伙又感受到了芊芊的不安，跟着动了一下，似乎在翻身。
这一动，不知道牵扯了她身上的那根神经，让她觉得肚子有些发胀，慢慢的开始疼起来。
这一疼，忽然让芊芊福至心灵的产生了一个想法。
原本她还活着就已经是个变数，现在又‘节外生枝’的多了个新生命，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应该是孩子了，所谓‘创新的阵痛需自力更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赢了，则她和孩子同生；她输了，则她走孩子死。呵呵，还的确是要和老天搏命的节奏啊。
若真如她所料，那明天就是定生死的关键，只是孩子离足月还差些日子，算起来应该是早产，以她对现有医疗技术的了解，危险性有多大就不说了，无论如何拼命就是。
正想着呢，又一阵疼痛袭来，芊芊一下紧张地抓住了韩烁的手，这一下把韩烁惊得直接弹坐起来。
韩烁看着芊芊额角微微冒汗，颤着声问：“小……小千，你是不是要生了？可这还没到日子呢。”
芊芊咬牙等着这阵疼痛过去才开口说道：“嗯，应该是吧。”
韩烁立刻翻身下床，冲着门外的侍女喊，‘快去叫大夫’，然后手足无措的在房间里直转悠。
“你别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过来坐这儿陪我，我有话跟你说。”芊芊知道她的猜测应该是没错的，就想着再跟韩烁好好待一会儿。
——
昨晚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芊芊开始肚子痛的时候，老方头来诊脉，这一搭脉就暗叫不好，似有早产的征兆，赶紧让所有人都提前准备。
这边寝殿开始闹腾，把城主和城主夫人也吵了起来。
结果，上半夜芊芊疼着疼着，下半夜突然又不怎么疼了。
就这么一折腾，倒是把她折腾出点困意来，下半夜睡得还算安稳。
——
三月谷雨—‘春雨贵如油，万物接雨生。’
今天陈楚楚继位仪典的章程是：早上老城主携继任者以及宗亲众臣到祠堂祭拜以告先祖，然后是新老城主的交接仪式；下午是新城主乘坐花车游街，最后新城主在众人的见证下登台祭天才算礼成。
……
【花垣城，天阴，微雨。】
辰时正刻，陈楚楚一身华服走进祖宗祠堂，开启了她的继任流程。
【玄虎城，天阴，微雨。】
辰时正刻，陈芊芊在一阵轻微的疼痛中醒来，还精神不错的和韩烁吃了个早饭。
此时的芊芊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昨晚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告诉韩烁她今天可能会经历什么。因为生孩子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只有女人自己努力，男人着实帮不上忙，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省点心。
……
【花垣城，天阴，雨停。】
巳时初刻，新城主和老城主进行交接仪式，交接的物品中除了城主印及其他杂项相关之外，还有——龙骨。
交接之前，老城主顺手打开了盒子，才发现龙骨已经被人掉了包，城主不假思索的便猜到了是谁，可她并未声张，继续将假的龙骨交到了陈楚楚手上。
【玄虎城，天阴，雨停。】
巳时初刻，老方头照例前来问诊，说胎位有些不正，让少夫人多活动活动。因刚下过雨，怕花园里湿滑，所以韩烁扶着芊芊在回廊里转圈。
一切都还算平静，结果却在回房间的台阶上，不小心地踩滑了，这下芊芊感觉到疼痛开始加剧，并伴有一丝温暖的液体流了出来。
老方头再次搭脉，说这下是真保不住了，必须得生，不然母子都会有危险，让人赶紧去熬催产的药来。
韩烁在一旁懊恼自责，被城主和城主夫人给拉了出去。
……
【花垣城，多云，微风。】
未时正刻，陈楚楚坐上花车开始游街，四方城门楼皆设有祭台，需登城门楼以告四方。
【玄虎城，多云，雨起。】
芊芊疼了两三个时辰，宫口依旧没开完，胎位还有些不正，没办法，只得忍痛继续在房间里转圈，即便她走不了两步就会疼得全身发抖，却依然在咬牙坚持着，那模样连旁边搀扶她的侍女们都不忍心看。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人听到房间里传来‘使劲儿，用力’之类的声音。
……
【花垣城，天晴，出霞。】
酉时初刻，陈楚楚等高台祭天，祈福祝祷。
所谓天门大开，其实就是霞光，晚霞透过云层，金红一片，可不就是异彩满天吗。
【玄虎城，天暗，大雨。】
产婆甲：少夫人，少夫人你醒醒啊，少夫人？
产婆乙：少夫人这是……没气儿了？
产婆甲：快，快去告诉方大夫。
……
“陈小千，陈小千，听得见我说话吗？”[这是哪儿？]
“除颤仪准备，能量200J。”[韩烁呢？]
“有了，血压90/60。”[我的孩子……]
“稳住……”[我要回去！]
……
产婆甲：欸，醒了，醒了，少夫人醒了。
老方头：少夫人可得撑住啊，不然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
产婆乙：来，用力，加把劲儿，我已经看到头了。
——
“哇……”一声宏亮的啼哭，让屋外廊下一群坐立难安的人如释重负。
只有韩烁依旧心急如焚，刚刚产婆跑出来找大夫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也快不跳了，要不是父亲母亲硬拽着他，他早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了。这会儿听到孩子哭的声音，他又想往里闯，再次被抓住不得动弹。
城主夫人急忙劝慰道：“知道你着急，可现在是她们母子最虚弱的时候，别把寒气带进去，产妇和孩子最怕风邪入体，先别添乱啊，听话。”
“就是就是，我就说有老方头在，一定会没事的。”城主稍微喘了口气，他这个儿子，力气大得很，就差拿绳子捆上了。
听到父母的话，韩烁总算是安静下来，脸上担忧的神色却是一刻不减：[花垣那边的仪式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小千这算是留下了吗。]
聪明如他，早已猜到答案，只是就像小千说的，他有答案，但是他没有资格去回答，只能焦急等待。
韩烁觉得仿佛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产婆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走出来：“回禀少君，城主，城主夫人，是个女孩。”
城主一听是个女孩，稍微有些失望；城主夫人倒是很高兴的去把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搂着，爱不释手。
韩烁匆匆看了孩子一眼，抓住又要进去的产婆问里面的情况。
产婆说，少夫人还有些出血，现在大夫正在医治，话音刚落，老方头就推开了一条门缝，他手上拿了一张药方……
韩烁还没开口，白芨一个箭步冲上去拿了单子，施展轻功飞速去熬药。
老方头这回倒是知道长话短说了，只一句：“少君可以进来了。”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