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途中,一名男生挡住乔花花的去路,乔花花见对方人高马大,立刻抱紧书包倒退三大步,继而警惕询问:“你是谁?我没钱。”
男生怔了怔,从书包里取出一本教科书递上前:“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长得像坏人了?”我是你隔壁班的付天禄,谢谢你把书借给我。”
忘记带教科书只能向其他班同学借,因此他来到隔壁班找小学同学李涛,也就是乔花花的同桌借书,不料李涛请病假没来上课,时间紧任务急,唯有管不认识的女生借。
乔花花看向外形出众的付天禄,尴尬一笑:“原来是你,不客气,再见。”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也算认识了吧?
然而,三天后,当付天禄在餐厅与乔花花不期而遇的时候,乔花花竞然又问:“你是谁?”
她脸上写着陌生。一向以貌博得女生青睐的付天禄顿感备受侮辱,索性一笑置之,话说他都自我介绍过两次了,这女生简直可恶!
乔花花望白他暴走的背影,歪着脑袋努力地记忆着他的身形与特征。
帅哥亦会忘得一干二净,乔花花喟叹,看来她这病确实没救了。
乔花花在班级里属于不招人待见的类型,给人留下沉默寡言,冷漠的坏印象。
至于原因……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囗。
午休时间,同桌李涛塞给她一个粉色的信封,请她交给隔壁班的付天禄。
付天禄不仅是蓝球队队长,更是校草,所以本班女生会把情书或零食交给李涛,因为大伙儿知道他们是小学同学。
“你是说,把信交给上次管我借书的那名男生?”乔花花问。
“对,把信交到他手里就算完成工作,巧克力分你一半。”因为付天禄的关系,李涛每日都能捞到不少零食。
乔花花面有难色,不过,全班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就是李涛,如果连他都不愿意搭理自己,那她的校园生活也太苦闷了。
于是,她硬着头皮来到隔壁班,面对几十副陌生的面孔,她愣在原地忐忑不安。
“哟,这不是三班的‘傲娇花花’吗?找谁?”坐在第一排的男生调侃道。
乔花花之所以“小有名气”,正因为长得还不错,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漂亮的事物特别感兴趣,她自是不乏追求者。然而,不管帅哥还是高材生,她的态度永远是拒绝,甚至偶遇打招呼她竞置若罔闻,因此落下“傲娇花花”的“美名”。
“请,请问付天禄在吗?”乔花花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教室。
“在睡觉,你直接进来找他好了。”
乔花花认不出哪位是付天禄。其他同学用疑惑的目光注视她,虽说付天禄正在睡觉,但他是侧脸睡啊,她不会是高度进视吧?
“付天禄,你在哪?”氛围越发诡异,乔花花本想请这名男生叫他出来,可是对方翻开作业本忙碌起来,她唯有俯首致谢,随后步入教室,在数道视线的关注中,寻找正在睡觉的付天禄。
就这样,她在教室里转悠三圈还是没能认出付天禄,乔花花真想掉头就跑。
话说付天禄早已被嘈杂声吵醒,当乔花花穿梭于桌椅间的时候,他俩至少有两次四目交接,可她居然眨巴下大眼晴又走向别的男生。
付天禄敲了下前桌同学:“这女生脑筋真没问题?”
“谁知道,原来你们不认识?”
说不认识吧,借过书说过说;说认识吧……可她三番两次问他是谁。
思及此,他扬声问:“我在这儿,找我干嘛?”
乔花花顿时眼前一亮,赶忙掏出情书,说:“你好,你应该记得我吧?受人所托,打扰了。”语毕,她如解脱般长吁口气,不待付天禄多说一个字,已火速撤离。
“……”他从她的表情中只看到了四个字——初次见面。
近视眼有眯眼看东西的习惯,她完全没有;失忆?如果失忆她就不会提到记得不记得的问题,岂不是前后矛盾?
这女生究竟在搞什么鬼?
周末,乔花花陪同闺蜜小兰来到夜市,二人合力支起摊位,摆上手工制作的胸针与首饰。按照惯例,不管生意好坏,小兰会请乔花花吃美食。
“今晚人很多,我猜生意会不错!”乔花花兴奋地说。
“但愿如此。”小兰眯眼一笑,话说她家境不错,但是酷爱DlY(自己动手做),也希望得到陌生人的认可,因此,证实价值的方法自然是客人愿意花钱带回家。
少顷,一位长相可爱的女生走到摊位前,捏起星星造型的耳饰,站在镜子前试戴,继而询问价格。
“什么,九十八块?”女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仔细看一下,足银质地,纯手工制作,镶嵌在五角星上的水钻,不是玻璃而是货真价实的水晶,这价位真的是成本价了。”小兰解释道。
其实女生也看得出这对耳饰有别于同类商品,做工精良令她爱不释手,但是夜市总给人灌输了一种“廉价”的概念,这价格就显得不太科学。
“一口价,五十块怎么样?”
小兰微摇头,这时,女生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伸长手臂招呼对方过来。
很快,付天禄拎着两瓶饮料走向这边,他今天没穿校服,一袭宽松的街头装扮,戴在头上的棒球帽完全盖过眼睛,高挑的身形在夜市间非常抢眼。
女生托高耳饰向他展示:“好看吗?”
付天禄意兴阑珊地说:“喜欢就买。”
“价格有点儿贵,我还在犹豫。”女生嘟起嘴。
与此同时,小兰用胳膊肘轻撞乔花花,挤眉弄眼示意有帅哥。
乔花花抬起头,刚巧与付天禄面面相觑。
付天禄怔了怔;“这么巧?这摊位是你的?”
听罢,女生雀跃鼓掌:“太好了!快帮我讨个人情价。”
然而,乔花花却眨着眼睛一脸茫然,仿佛正在回忆是否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
“不能便宜就算了,有必要总装出一副陌生的样子吗?”
夜市街灯昏暗,人声鼎沸,乔花花不得不竖起耳朵使劲辨别对方说的话,“对不起,太吵了,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大点儿声可以吗?”
呵呵,有进步,这次倒没问他是谁,直接装起耳背来了。
“你可真有意思呢,乔花花。”
“啊?你还知道我的名字?请问你是哪位,”
付天禄压下呼之欲出的怒火,取出一百元钱拍在摊位前,拉起女生扬长而去。
见状,小兰挤过人群追上他们的步伐:“谢谢光顾,这是找你的钱。”
付天禄不予理会,绕过她身旁径直前行,而那位跟随他前行的女生则不满地吐舌头:“不打折就不打折,至于装作不认识我哥吗?”你的朋友伤害了一个自恋狂帅哥的自尊心知道吗?”
付天禄敲了亲妹额头一下,命她安静走路。
小兰再次拦住他们的去路:“昌昧地问一句,你今天的穿衣风格应该与往日不同,是吗?”
“是又怎样?这也不能构成她装傻的理由。”付天禄不耐烦地回。
“这就对了,她不记得你很正常。”小兰思忖片刻,严肃地说,“乔花花患有脸肓症。只能通过细节记住一个人,譬如声音、发型、走路姿势等。说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她连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都未必分得清。”
脸肓症又称为“面孔遗忘症”。即使是熟人,也会形同陌路。该症状表现一般分为两种:看不清别人的脸;对别人的脸形失去辩认能力。
乔花花则属于笫二种症状。
脸肓症?付天禄的神情至少停滞一分钟,遥想乔花花的一言一行,似乎由不得全然不信。
“这种病能治吗?对身体有害吗?”他的语气柔和不少。
“目前还没有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不会影响健康。我和花花是多年好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实情告诉你,或许是因为从她脸上看到失落感吧,希望你不要误会她是‘目中无人’的女生。”
“如果她早儿点说出真相就不会闹得不欢而散。”
“逢人便说自己患有脸盲症肯定不现实。估计你和她真的不熟,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没能在学校交到一位挚友。”
其实患有“脸肓症”的人很多,甚至在全球范围内具有普遍性,不过多半属于轻度患者,譬如分辨不清日韩明星的容貌,又譬如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对方姓名或者混淆,而那些可以被记住的人,必然在外貌或行为上具有一定的突出特点。
沉默许久,付天禄说:“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叫付天禄,曾向她借过教科书的隔壁班同学付天禄,谢谢。”
“好,关于她的病,希望你……”
“你大可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回眸遥望坐在摊位前黯然神伤的乔花花,他的心似乎被沉甸甸的石块压住了。
一年一度的校园春季联赛在如火如茶中拉开序幕。
乔花花具备跳民族舞的功底,被班主任选中加入校方舞蹈啦啦队。
集合时间,她挤在一堆陌生的面孔当中,默默记住每个人的特点:这位叫xx的女生的左脸上有颗痦子,等等。她要与别班同学相处一个月,祈祷千万不要叫错姓名。
训练场地设在室内篮球馆,篮球队的同学正在练球,乔花花见各班同学互相打招呼,她只能尽量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付天禄身为篮球队队长,不想见到她都难。
就在这时,一名女生走到乔花花面前,扬声说,“Hⅰ!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早上才碰过面下午又在一起集训。”
“……”乔花的怔愣,“我们,在哪里碰过面?”
“哎哟,你这什么记性,公交车上啊,我就站在你旁边,还一起下的下。”
“哦……你好。”
女生的热情被乔花花冷漠的回应彻底浇灭,并且立刻感到她性格中的“高贵冷艳,”于是没趣又地走到其他队员身旁。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来,“傲娇花花”的戏称再一次灌λ她的耳朵,甚至加注了名不虚传的评判。
诸如此类的画面时常发生,就连同班级的同学都认定她傲慢。
“你们要喝饮料吗?我去买。”她主动上前示好。
“不必客气,我们带了水。”队友们完全不领情。
队员们相谈甚欢,看似不愿与她多聊,她只得垂头丧气地返回原位。
俄顷,伴随女生们追逐的目光,一片阴影挡在她的面前。乔花花并没抬头,因为她不想再闹出同样的尴尬事件。训练才第一天,人缘不能持续下降。
“我叫付天禄。”他第五次自报家门。
“呃?”她蓦地仰头,“那天在夜市的时候,小兰跟我说了,我不是故意……”
“小事一桩,你不提我都忘了。”
温柔的神情映入乔花花的眼帘,付天禄既没有奚落她的病情更没有旧事重提,她不由得腼腆地笑了。
他又说:“我出门忘记带皮夹,借我五十块钱可以吗?”
“哦?哦,好。”乔花花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崭新的钞票递给他。
“谢谢,我给你打个欠条。”
“不用不用,不还也没关系。”她笑靥如花。
“那不行,做人以诚信为本,这样吧,你的手机拿给我用一下。”
乔花花傻乎乎地交出手机,付天禄拭去汗珠,撩起发帘,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正面,“咔嚓”一声按下快门,随后将照片改名为:欠五十元钱的付天禄。
旁人不明所以,但是乔花花明白他的用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存在手机里的照片,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眶。
付天禄无视其他人惊异的目光,附耳问:“这样你还会忘记我吗?”
乔花花破涕为笑:“尽力而为。”
“有件事我特好奇,你能看清我的五官吗?”
“……”乔花花立刻从感动中抽离开来,“我的视力很好,智商120!”
这是她最不愿意听的问题之一,正因为没几个人能体会脸盲症的感受,所以会提出一些伤害心灵的奇怪问题。其实她跟正常人一样,只是在记忆容貌方面有点儿小障碍而已!
氛围急转直下,加之舞蹈老师抵达,付天禄唯有归队练球。一边运球一边偷瞄乔花花,当舞蹈老师询问谁会劈叉时,付天禄惊见乔花花轻易完成竖劈叉与横劈叉。
嚯,原来是个练家子。
乔花花则瞪视付天禄,气鼓鼓地嘟着嘴。
哼,为了加深印象给他下个定义:付天禄是讨厌鬼。
啦啦队舞蹈训练已持续大半个月,其间,乔花花凭借扎实的舞蹈功底获得主秀的席位。在表演过程中,主秀的工作相对复杂,不仅要伫立于两人叠墙顶端秀彩带球,还要展示腾空翻转等高难度动作。毕竟大多数队员并非科班出身,所以时常发生失去平衡的“倒塌”事件。
“咚”的一声闷响,乔花花今天第三次摔落在地。虽然有软垫做保护,但是真正表演当天可没有防护措施。她知道友谊是增添协调度的要领,不过因为时常叫错名字或索性忘记,到头来跟谁都没混熟。
她默默爬起身:“要不,我去跟舞蹈老师说一声,换主秀算了。”
听罢,某队员不满地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们故意摔你似的。”
“不是,千万别误会,是我的问题,我做不好这些动作。”
“噍你这话说的,你可是连续五个后空翻不费吹灰之力的实力战将,你不能胜任别人更不行,何况距运动会还有一个星期,你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一点儿集体主义精神都没有。”
乔花花惹人讨厌你另一个原因正因为她的个人表现力尤为突出,就连副班长都亲自跑来表扬她,话说其他队员也是从各年级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女,却只能甘当绿叶。
“那,我先去趟洗手间再继续练,请稍等。”
乔花花疾步离开篮球馆,不慎与付天禄撞了个满怀。
乔花花定晴望去,认出对方是谁,但她现在没心情寒暄。付天禄追上她的步伐:“喂,你的膝盖在流血。”
这一说,乔花花才感觉到疼,惊见鲜血狂流,悠悠地弯下身,压抑的情绪搅拌着脆弱的神经,导致她失声痛哭。
“别,别哭啊,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我送你去医务室。”
付天禄转身蹲到她身前:“我背你,上来。”
这一举动立刻引来篮球队员的回哨声,紧接着,起哄声此起彼伏。
付天禄不予理会,背起她向医务室狂奔。
“我可以自己走的。”乔花花不知所措地说。
“你先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你是付天禄。”
“不错,通过哪种特征记住我的?”
“声音。”
“为什么不是长相?”
乔花花一怔:“因为你是标准型帅哥,双眼皮、高鼻梁”、薄唇、肤白,没有特殊记忆点。”
付天禄似懂非懂地桃起眉:“你这话真伤人,我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我是独一无二的付天禄。”
说话的工夫,他们已经来到医务室门前,付天禄谨慎地将她放回地面:“自己进去吧,我在门外等你。”
乔花花应了声:“我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前几天还对你横眉冷对,谢谢你不什前嫌送我过来。”
如果不清楚她的病症,或许付天禄会比任何人更讨厌她,不过既然了解到真相,看待事物的角度自会不同,对她多出几分宽容与关怀。
“谁说你不讨人喜欢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就挺喜欢。”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愣是相视一分钟谁都没说话。
“我……我不是那意思。”他打破僵局。
乔花花的脸蛋红成大苹果,木讷地点点头,跌跌撞撞地步入医务室。
望向她仓皇远去的背影,付天禄抓了抓发根,不知怎么的,唇边勾起一缕笑意。
彩旗猎猎,锣鼓喧天,各校运动精英陆续λ场,让这场可以邀请亲朋好友参与的校际联赛显得格外盛大。
今日,乔花花身着可爱的啦啦队队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正因为她是主秀,所以在队服的设计上更为抢眼。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加之闺蜜小兰为她独家设计的头饰,令她看上去魅力四射。
“你今天真美啊,花花!”小兰站在观众席挥舞手臂。乔花花面朝小兰粲然一笑,深吸口气沉静心情,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出状况。
“全看你了,乔花花,加油。”啦啦队副队长拍了拍她的肩头,笑容友善。乔花花笃定点头,这是日子多亏付天禄的帮助,大大改善了她的人际关系。只要有空,他会率领篮球队队员帮女生们挪软垫以及驱散偷窥的围观群众,如果啦啦队训练到太晚,篮球队员们还会主动送女生们回家。经过一来二去的调和,队友们发现乔花花不止舞跳得好,在数学方面也是厉害了得,加分题到她手里通常迎刃而解,解完题还不忘耐心讲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每当乔花花记忆混乱的时候,付天禄会在旁悄声提醒。
乔花花很感谢他的帮助,所以每天在睡觉前都要翻出他的照片仔细端详,一遍遍对白已说:不要忘记他的容貌,他是全学校对她最好的付天禄。
不止如此,她时常偷偷瞄看付天禄,看侧面,看背面,但愿有一天她可以只通过背影便认出他。
篮球比赛是运动会的重头戏,各校队员在啦啦队的热舞中华丽登场。付天禄不想影响乔花花表演,所以快步路经热舞群。
“付天禄是最棒的,邪魅狂拽思密达!”付天凌摇旗呐喊。
“……”付天禄挡住半边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付天凌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坐在她身旁的同学并不知道他们是兄妹关系,捂着耳朵泼冷水:“别喊了,你不知道付天禄有女朋友了吗?”
“你说什么?谁是我女朋友?”付天禄绷起脸,扯住对方咄咄逼问。
比赛过半,赛事进入白热化,目前付天禄所带领的队伍以六分之差略显师势。中场休息期间,啦啦队再次舞起热辣的劲舞给本校队员助威。
乔花花悄然朝他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
“输赢不重要,尽力就好。”
付天禄甩着汗珠,疲惫地动动唇:“你应该说,付天禄,你一定会赢。”
自信,正是乔花花最缺少的态度。她笑了笑,竖起大拇指,他说得没错,无论结果如何,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不可以丧失斗志,如果连逆流而上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正的大输家。
下半场比赛哨声吹响,付天禄一上场便以两个漂亮的三分球拉回比分,顷刻间赢得满堂彩。
乔花花正欢呼雀跃,隐约感到有人敲她肩膀。
看向一脸愤怒的陌生女孩,她礼貌地问:“请问你是?”
“你不是那个患有脸盲症的女生吗?什么时候和我哥成为男女朋友了?”还记得吗?小兰向付天禄解说时,付天凌也在场。
斥责声较大,啦啦队队员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是脸盲症?”副队长询问队员。
“好像是一种记不住容貌的病,原来乔花花是脸盲症患者。”A惊异。
“怪不得她总记错我们的名字,看来不是故意的,是有病。”B接话。
异样的眼光扫荡在乔花花的身躯上,她深深地低着头,感觉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似乎即将戛然而止。
付天凌则是摆出一副焦虑的小模样,问:“我哥交友广泛,你有没有见过他的那些朋友?有没有叫错他们的名字?我哥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万一因为这种事吵架多不好啊,你要小心哦。”
话题越扯越远,不过付天凌说这番话是出于好意,只是忘记考量时间和地点。
……
运动会第二天,关于乔花花患有脸盲症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班级间蔓延开来。同学们或好奇,或同情地关注乔花花。
她索性请了病假,并且恳求父母帮忙办理转校手续。
反正走到哪里都是陌生人,生疏总比把她当怪物看好得多。
一个星期过去了,乔花花仍旧待在家中避不见客。
“你能躲在家里一辈子怎么着?况且让同学们知道你有脸盲症又怎么了?”小兰开导道。
乔花花趴在枕边闷不作声,也许是心理作用,这几天反复做噩梦,梦到同学们嘲笑她的情景。
这时,手机在床头嗡嗡震响,乔花花看都没看便挂断电话。
“又是付天禄打来的?”小兰问。
“嗯,他也劝我回去上学。”她承认自己是一只大鸵鸟。
“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乔花花缄默不语,因为儿时的一段经历,导致她宁愿被定位成“傲娇女”。
那件事发生在小学一年级,班主任从她的父母口中得知脸盲症一事,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班主任将此事通告全班,希望小同学们不要孤立乔花花。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六七岁大的孩子懂什么,何况哪个班级没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因此,总有几个坏男生扮起鬼脸、掐尖嗓音,轮番对乔花花实施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
乔花花自然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每次彼骂“笨猪、傻子、瞎子”只能干生闷气,还有故意管她借文具、借钱的,最终皆是有去无回。
满满的恶意充斥在她的小学时期,孩子的心比玻璃更脆弱,尤其是童年遗留的阴影甚至会影响到一生。
所以她才会感到害怕,害怕再次成为众人戏耍的对象。
正发愁,窗外传来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
“乔花花!你个胆小鬼敢不敢出来见我?”
虽然距离甚远,但是乔花花立刻辩认出这道声音属于谁。
猫腰趴在窗边偷瞄,正因为付天禄语气欠佳,所以引起小区居民的驻足围观。无数脑瓜一同仰望,场面混乱,原本应该造成视觉混淆,可是她竟然在第一时间发现熟识的面孔。
夕阳在付天禄的脸颊上覆盖上一层薄光,即朦胧又明亮。
小兰刚欲扬手打招呼,乔花花却火速拦住:“反正我有记不住容貌的毛病,装作不认识好了。”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
乔花花沮丧地摇头,其实付天凌那日的话也对她造成严重的刺激,加之脸盲症问题在校园里传开,旁人一定会在背地里大聊特聊关于他们的闲话。
正因为她太在意付天禄的想法,所以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花花,酱油用完了,快去买!”厨房中飘出乔妈的命令。
乔花花看向小兰,小兰一溜烟钻进厕所。
催促声再次传来,她戴上囗罩、帽子,换上球鞋,准备一鼓作气冲出楼门。
……
1、2、3——跑!
拐出小区,钻进超市,抓起酱油瓶奔向收银台付款,哎呀,忘了带钱包!
就在这时,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移到眼前。
她从没试过只使用余光便认出熟人,可是今天看得非常清楚,甚至看清付天禄此刻的表情——正怒视着她。
这种现象不知何时开始,总之,他已然成为她眼中的独一无二。
心跳声怦怦作响,她没有接过钱,慌里慌张地抱起酱油瓶,打算先放回货架。
“我叫付天禄,向你借过教科书的隔壁班同学。”
乔花花闭了下眼,继续前行。
“我叫付天禄,向你借过五十块钱的篮球队队长。”
乔花花深吸一囗气,加快步伐。
“我叫付天禄,送你去医务室包扎伤囗的朋友。”
脚踝上好像捆了铅球,很想加速,双腿却无法移动。
他走了过来,诚恳地说:“你必须相信付天禄,遇到任何困难他都会陪你面对。”
沉默许久,泪水在她眼中打起转:“我爸正在帮我办理转校手续。对不起,是我太懦弱。”
听罢,付天禄无奈地笑了,“难道别人一旦知道你患有脸盲症,你就选择东躲西藏?难道一走了之,装作不认识,就可以忘记过往重头开始?”
他的声音贯穿在不大的超市里,收银员、顾客,闻声观望。
现在好了,小区附近的人也知道她是脸盲症患者。
乔花花转头欲跑,付天禄一把将她拽住:“记不住卡相有什么大不了的?记得收银员就不用付钱了?记得左邻右舍就不用锁门了?记得每一位同学的姓名就没个讨厌你了?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不是……”
付天禄缓缓情绪,拭去她眼角的泪,柔声说:“想与你成为朋友的人,不在乎一遍遍自报家门,而那些不想与你做朋友的人,纵使你把对方家的家谱背下来又能怎样?总之一句话,别人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挺喜欢。”
他的指尖依旧停留在她的眼底,瞬间,她涨红了脸。
见状,付天禄立刻抽回手,夺过她抱在怀里的酱油瓶,匆匆走到款台付账。乔花花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们明明相隔五米开外,却又感觉心与心近在咫尺。
不知不觉地,她的唇边弯起一抺释然的浅笑,仿佛不愉快的过去就这样烟消云散。忽然懂了,这一生,得也好,失也好,只要最在意的人没有抛弃你,你的世界即是五彩斑斓。
她想,能用心记住的,就是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