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安静了很久,一直到弈星手中的棋局又变成死局,他一手捻着一枚棋子,盯着棋盘看了很久,时间一长就让人觉得像是在发呆。
良久,他才轻轻将手中的棋子扔了回去,然后慢悠悠的开始分装棋盘上的棋子,一边收拾,一边将今天从店小二哪儿听来的事情全都跟阿隐说了个遍。
当然,他也是挑了些更为有用的信息说出来,要真让他把店小二今天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简直就太为难人了。
他说话做事看着总是很认真,就像那种闷声干大事又不太亲人的小孩。
阿隐带着笑意的调侃道:“你在这儿坐了一天还比我在外面奔波一天得来的信息多。”
弈星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抬头看了阿隐一眼,他怀疑弈星翻他白眼,但是动作太微小,他不太确定,弈星又很快低下头继续整理棋子。
很快,弈星将黑白的棋子全部分开。
等一切归位,阿隐才开口说:“这一路诸多劳累,你有没有后悔?”
闻言,弈星先是不解的盯着他,但很快就明白阿隐是什么意思——他来凛北有一部分原因是阿隐的劝告。
弈星摇了摇头,“不至于。”反正都是自己选的,说不上后不后悔,也没必要后悔。
收拾好一切,该说的也说了,弈星没有多交谈的欲望,起身就要往榻上走。
身后忽然传来阿隐的声音。
他问:“你要一直找下去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在弈星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弈星转过身就这样僵硬的站在哪儿没动,屋内霎时落针可闻。
阿隐也在问完后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任他再怎么后悔也无法。
阿隐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嘴张了又张,终于扯出一句,“是我逾矩了。”不知是不是说的太着急了,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他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弈星,好半天那人才又抬脚继续往前走,只是一句话都没说。
*
这一晚房屋内格外安静,灯也熄得早。
阿隐是侧着身睡的,他的床就对着弈星的床,入睡前他一直看着对床的人。
但弈星似乎真的睡着了,就连翻身的动作都很轻,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刚才说的话一样。
但越是这样,阿隐就越觉得难受,这种难受就像是身体里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风吹进去的时候是细细的,但是呼出一口气却很堵。
这些日子弈星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好不容易将之前执着的事情暂时抛诸脑后,但他突然这么一提就像是转了一把正插在他心口上的刀,本来血已经不流了,但现在伤口又开始像新伤一样痛了起来,而这种痛感又和新伤不一样,因为伤口陈旧,所以所有的痛感叠在一起还多了一种钝痛感,这才最让人难受。
这家客栈的窗户封的掩饰,光透不进来,也不知道阿隐到底能不能看清弈星,最后只依稀听见黑暗中有一声很轻很轻、轻到快要听不见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