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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仆仆。
刘耀文抬眉望向这片陌生的故土。
说来讽刺,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国外的天气,还没真正享受什么,就被刘老爷子一纸传召唤回了家。
奈何自幼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心思早被摸得一清二楚。在刘仁易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接过早已订好的机票,回到了溯城。
明明是被早早敲定的结局,却偏还要陪他们演一场戏。
他像个被迫陪演的小丑,像是被写进既定剧本中、无力回天的角色,只能按部就班走自己的戏份。
故土的秋意格外萧瑟。虽只是匆匆几眼,已足够刘耀文感觉自己回到了原点,一阵无力感如潮水蔓延全身。
梦魇中的生死地变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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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没走几步,便看见一辆格外扎眼的保时捷停在出口处。司机快步上前,恭敬地接过行李安置进后备箱。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却丝毫提不起刘耀文的兴趣。他面无表情地坐进后座,谈不上毫无波澜,只是悲喜不形于色。
前座穿着黑色高定西装、却难掩举止粗俗的刘栋,反倒觉得这是“成功人士不拘小节”的体现。他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四年未见的刘耀文,张了张嘴,最终一字未吐。
刘耀文只觉得心烦,随手摘下墨镜,重新启动手机。
信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挤满了屏幕。
他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太阳穴。本是想省点麻烦,可眼前清一色的未读红点,却无端在他心里点燃一股燥意。
无可奈何,他像皇帝翻牌似的,点开了最近一条消息。
上午11:24
陈燃[?]
陈燃[真就这么妥协了?]
下午1:02
陈燃[靠,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刘耀文默默一算:他早上九点登机,下午一点抵达。合着这位发小盯了他半天,连酒吧都没去泡。
真是稀奇。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敲字回复。
副驾上的刘栋从后视镜中瞥见他莫名扬起的嘴角,一股无名火蓦地燃起,却又碍于身份不便发作。
刘耀文[嗯。]
对方几乎是秒回,语气激动:
陈燃[你嗯什么啊?要气死我?]
刘耀文[就当提前送你一程。]
陈燃脑子卡顿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放话“追不到纪家千金就不活了”的酒后狂言。没想到吹瓶时说的胡话,被人记到现在,还成了调侃他的话柄。
这一局被吃得死死的,他一时语塞。转念想起刘耀文这些年被丢到国外自生自灭的往事,是块硬骨头,一个人淌出一条血路。
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怎么可能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陈燃[可恶,我竟无言以对。]
刘耀文熄了屏。用陈燃的话说,这叫“装逼装到忘我”。
随他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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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城的秋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连落叶这一基本环节,也早在夏末就匆匆完成了。
仿佛夏天为了告白成功,特意将秋天当作聘礼送给了冬天。每次听到这种虚构的童话情节,刘耀文总是不屑的。
被美化过后才示人的东西,能有几分真?
更何况是毫无科学依据、全凭浪漫幻想堆砌的story。老话讲“秋冬不分妈,结婚不分家”,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溯城是经商黄金地带,无数豪门世家盘踞于此。各家董事戴上面具虚与委蛇、和善交谈,仿佛一张张活人素描。
车缓缓驶入阔别四年的老宅。刘耀文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仿佛这只是块陌生之地。
他微微拧眉,配上那双冰冷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任谁都觉得,他不过是途经一片乌烟瘴气的狼藉之地。
可这明明是富丽堂皇的刘宅,是他的“家”。
谁又记得,他只是刘家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是那个母亲一去世,就被随手丢到国外的刘耀文。
唯一尝过的温暖来自老爷子,所以回国这件事,他只听得进刘仁易的话。别人说的,都不作数。
可事实上,刘耀文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对刘栋而言是人生的污点,更是刘家的耻辱柱。
这些年在国外,他没少查刘家的底。这么多年过去,刘家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还随母姓。
想到这,刘耀文大概猜到了八九分——刘家八成是觉得女孩指望不上,又开始打他的主意。
啧,谁他妈要给你当棋子摆弄。
异想天开就该去看脑子。
早发现早治疗,免得妄想症人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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