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了,新鲜的黄花野菜”
“卖菜了,卖菜了……”
嘈杂,熙攘的声音挤兑这个不大的市场,或许是因为天生喜静的缘故,萧之给自己腾了个巴掌大的地儿,铃着一筐子的鸡蛋,一时间也让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神来说,凡间不晓的事多了去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萧之盘手坐下,由于极少接触于凡尘,偶尔也只是偷溜出来,倒也让她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的气息,但是很可惜,这招完全没有用。
正当她犯愁时,一身绸缎素锦的天溪打量着此刻甚是好玩的萧之,萧之一不做二不休,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位过路的“仁兄”。
天溪见她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眼角先是滑过一丝矫捷,又见她,低眼中略过渺然的倔强,双手曲膝,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这筐鸡蛋。
天溪这才从右手间抽出了一壶上乘的“女儿红”,走上前,故意的在萧之的眼前晃了晃,可惜,萧之不为所动,转身便跑了老远,还不忘回头对着天溪说了一句:“幽昙公子,子卿不需,何故言他。”
远处的身影缓缓消失,“天溪”这才缓缓收起了嘴角间的笑容,纵身一转,已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爷爷,此人便是早已退隐的帝君,如今玉帝继位为天帝,他也倒清闲,只是有一事尚不放心罢了。
初晨虽天生聪明伶俐,却也不知凡尘之情与天界人的险恶,固有一时之能非一世之能,谓曰:无能。
而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萧之收敛了眼神中的警惕低头依旧靠在树下,手里拎着的鸡蛋,只是沉默的靠在深深的树捱间,眼神中透露出丝丝的无奈;如今天帝虽不是他的父王,却也待她如挚亲,这点,她也早已知晓;天母眼中早已容不下她的存在,所以即使表面装作不知道,她一直一直都……知晓。
泪水滑过嘴角,说好的不哭,已是泪,老爷子,或许从前是我不对,但是。
这个世上,谁都不一定知晓,真正的对错。
半响,她早已离开了原地,熟络的走进了一间小巷内。不,这才是自己,承载着他人的目光,从前的自己渴望黑暗与死亡,即便面露微笑,也活得并不自在。
回神中,她已了然于心,这棵桃树早已上了树龄,黝黑的瘢痕下,沉积的树脂早已融化,揉碎在指尖,沉寂在黑暗。
良久,她才微微一笑,初入凡事,还是小心为妙;指尖微微攒动,口中呢喃:“起初之风,为万物之源;花开,不求百日繁华,沐得,才知落叶归根。”
谈笑间,花开只为一世,花为只为繁华,昔年萧王与明月 ,他日无痕胜有声。近相月。
木的,只在繁花间,匆匆刹那,陌顾似乎看见了什么;虽说凡间烟缘,渡劫,皆有定数。
童年相往,几时凡他。
人的灵魂,会呈现出他一生中,最美好,也是最重要的时刻。
依稀间,多年已去,青梅枯萎,竹马老去,花开花落的时间。
早已无法回到从前,有些事,不可言,不可说。
“陌顾先生,陌顾……”
“……”
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面对不知所措的管家,萧之无意地挥了挥手,只问一句:“管家可知,桃花的,故事。”
管家拱手,又捋了捋细碎的胡须,这才扬言道:“老生不敢妄言,老爷自打来这里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莫非也跟这树有关系?”
见管家有所隐瞒,陌顾便清咳了几声,带着示意说道:“顾某身体欠佳,若无他事,请辞便是。”
刚准备转身,却听到一声淡淡的讽刺:“顾某,先生自称自己为女子,不知这位先生所说的【之子卿】,谓谁。何谁?”
却见佳人暮雪,青丝淡雅,蹙眉雍之,轻柔而不是温刚,直到管家应了声:“老爷。”萧之这才准备拱手行礼。
却被硬生生的扶在了半空,一只手犹如在发间藏了一朵栀子一般,淡然,空留,沁人心脾;良久,萧之冷冷的声音这才传来:“抱歉,先生认错人了吧,【之子卿】乃花神,怎是尔等的凡夫俗子可比。”
下意识地,萧之准备离开,指尖攒紧,脑海间浮现的尽是“那个人”,从小一直挽着她微凉的双手,微微笑着,微微笑着。
不觉,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笨蛋,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