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玉做侍卫的打扮,低头立在暗处。梁褚百般无赖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托着脸,川蜀的瓷器,阳泉的粮食,扬州的丝绸……他听着官员的汇报,左手食指轻点着一封信,像是在思酎着什么。
半晌之后,做汇报的官员退下了,宋良玉听着脚步声远了,才走到梁褚身边,低声示意“皇上。”
梁褚把信递给了他,道“自己看吧。”他向后扬去,倚靠着椅背,换了另一个懒散的姿势开口说“各地官员要臣如今都在京城,康居的人也在里面。到了年关换了波人,还会更多。有你师兄定着,江湖人士倒不会掺和进来,但如今他久不露面,又开始冒头了。
这次的情报应当是真的,你带着兰栀回山,看能不能碰着面,京城这边还有人把守,你且去罢,早日回来。
最后,不要拘泥于你师兄,宋良玉。”
宋良玉一直安静地听着,看着手里的信。不会有比皇上的眼线得来的情报更可信的消息了,可是这仍旧让他感到怀疑。
山下的人说,有人上山了,走的轨迹,上山的路线,怎么看都是识路的人。如今敢迈进这地界的,怎么会有第二个人。宋良玉知道,又不敢相信,他的师兄,或者说“绝世无双”的烟雨,真的回了山。
梁褚的吩咐,他只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偏殿。
一个丫鬟衣着的身影,悄悄走到内务府的角落的一座偏殿,这里只有放着几个书简的架子,看起来像个闲置的屋子,其实是暗卫在宫里会面交谈的地方。
宫里有多少暗卫没人知道,地方有多少暗卫也没人知道,但是所有的暗卫都知道宋良玉是谁。当今的皇帝十三岁时便弑父杀兄,夺下皇位,谁不说一句手段凶残。宋良玉的师傅则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年幼时就曾随着师傅几次进出皇宫,在他师傅死后便站到了还未篡位的,身为三皇子的梁褚身边。
知道内情的人,哪个不认为皇上养了条好狗,忠心不二,并且武功了得。梁褚还真的因为他才能夜夜安眠,只要他睡得着。
皇宫当然多有秘辛,谁也不知道宋良玉是怎么站在梁褚身边的;梁褚又是怎么年幼时就弑父逼宫,端给自己身为太子的兄长鸩酒;又是为何除了一位年幼的公主,几乎把血脉的手足屠尽的。
先皇荒淫不作为也是事实,篡了位的新皇不但治理有方,近几年还颇有建树,对他的功德的歌颂、治理手段的赞扬,盖过了史书上的血迹。只是他再也放不下疑心,多虑的疾病深入了骨髓,唯独宋良玉依旧在他身边。
平日并无特殊事宜,暗卫大多是在收集和打探情报,做护卫和监视的工作,相互之间不会直接接触,各区域有各自联络和通知的手段。兰栀收到了召令,不动声色地扮作宫里的丫鬟到了集合的地点。她头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宋良玉。
屋里的男子身长玉立,墨色的头发束做高马尾,碎发搭在额前,神色严肃,眉头下压,几乎算是凶恶,但是实在难掩面貌俊朗。兰栀头一次发现,自己会觉得一个男子的长相好看,她低头行礼,却说不出一句话。
宋良玉听到脚边声靠近时突然机警起来,也从思绪里挣脱了出来,听声音是习武之人,应当是领命前来的兰栀。很快一个长相素静的女子推门进来,打量他的视线锐利,立马又收了起来。思绪紊乱的宋良玉没有多想,只与她交代任务。
“收到线报说,烟雨进了奉山。山上还有前日康居指名要的姑娘,你去申领寻常人过冬的被褥和衣服,还有足量的食粮,差人先行送往山下。你随我一起,日落后离京。不,午后便出发。”
兰栀愣了愣,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宋良玉心里感到有点不安,不知是终于有了师兄的消息,还是别的什么事,他急切地想赶回山上。
巧的是,若他再晚半日,姜祈可能真的会死掉。他能及时赶上,不知是天作还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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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啊,好想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