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蓝老先生看了看下面实在与雅正端方沾不上半点边的小侄孙女。
咳了咳。
谁知这小娃娃不仅不收敛,还笑嘻嘻的冲着他甜甜的叫了声“叔公”。
小姑娘软软糯糯,生得煞是可爱。
颇有几分曦臣小时候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无端的让人心生喜欢。
这可让人怎么罚嘛!!
都做叔公的人了,再罚小孙女显然不合适。更何况他就这一个小孙女。
虽说这小孙女过了今年就五岁了,也识得字,能写会说。
可这雅正集也不是好抄的!
再给罚多了可怎么办?
要不,就罚禁喧哗这一条?
越想,蓝老先生越觉得可行。
就一条吧!
这白白嫩嫩的小手……
作为叔公的蓝老先生看向小孙女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手时,顿时产生了怀疑。
这小手写这么多字,会不会写疼了?
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罚了会不会给吓着?
曦臣就这一个女儿,忘机的也是个小子。
小子肩有重任,罚了也就罚了,毕竟未来还得靠他们撑起一片天,早点懂事也好。
可这小孙女自出世身体就弱,又是独一个。年纪尚小,又没犯什么大错,生得乖巧可爱的……
算了算了,孩子还小,以后慢慢教吧。
曦臣和晚吟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叔公,无虞好想叔公!”
小娃娃提着裙摆踩上教台,一下子扑到蓝启仁怀里。
得了,这还罚什么呀!
这么软糯糯乖乖巧巧的小孙女,谁还舍得罚。别说罚了,就是一辈子宠着也使得。
落后一步的江宗主和蓝宗主刚至课室,就见自家闺女各种装乖讨巧,哄完哥哥哄叔公。素来重礼教的蓝老先生居然也没罚她,只是手脚略带僵硬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
得!
看来这蓝老先生那些年是被魏无羡和薛洋荼毒得不轻,以至于接受能力都强了不少。
居然还能容忍这小东西蹬鼻子上脸,难得,真难得。实在难得!
夫夫俩就这么站在门外看着,江澄目光冷冷思绪万千,蓝曦臣眉眼带笑风光霁月。看着像是还有点自豪。
江澄是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可自豪的。
闺女都冲你叔父卖乖讨巧蹬鼻子上脸了,你个当爹的居然还自豪?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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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蓝无虞安排好一切后,江澄在云深不知处留了一夜,陪了陪儿子和小外甥,顺便一家团聚了下。
聂舣、金如中等几个小辈也沾了光,跟着江澄吃了顿味道不那么淡苦的大餐。
然而就在一众小辈都吃得心满意足的时候,金如中家小姑姑秦愫的独子何如松背着包袱,拿着把不知从那个街边小摊上买来唬人的剑,孤身一人来到了云深不知处。
听着门生来报的时候,金如中都惊呆了。
如松居然一个人找来了?!!!
他长这么大他爹都还没让他自己一个人出过门。
在座的那个出门不是都得被迫带着一群门生随从。
哪怕是出身蓝家的蓝遇、蓝逸兄弟俩下山回莲花坞,身后也得有蓝家弟子随行护送。
可何如松居然自己跑来了,这是得有多厉害。
何如松被蓝氏弟子带入大厅时,蓝曦臣和蓝启仁老前辈正在厅中坐着,他一见人就见礼直言要来云深不知处求学。
“何小公子此来求学,可有家中大人陪同?”
何如松摇头,“蓝叔叔,蓝老前辈,我出门时给我爹留了信了,我爹我娘会同意的。”何如松直面蓝曦臣的打量,目光恳切,“你们就收下我吧,我是真的想来云深不知处求学。”
“云深规矩众多,条件也多清苦,小公子为何想来?”蓝曦臣问。
这个问题何如松在来的路上早背熟了,都不用再看稿纸,张口就来:“听闻姑苏蓝氏蓝老前辈是仙门百家中顶好的先生,云深多出君子,晚辈向往已久,故此前来。”
蓝曦臣看着面前这十岁出头的小公子,明明是来陪如中的,却有鼻子有眼的说得这么好听。
几个小辈站在一旁,静静听着昔日小伙伴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跟泽芜君扯犊子。
蓝遇和金如中一人一边牵着蓝无虞的小手,聂舣和聂舟兄弟俩紧挨着金如中。
实在想不通何如松为什么要孤身入虎穴龙潭的聂小公子揪了揪金如中的衣袖,悄声问道:“如中哥,你说如松哥是不是被秦愫姑姑打坏脑子了?怎么还自己跑到这火坑里来了?”
金如中还未来得及回答,聂小公子就迎来了自家哥哥凶狠无比的一个眼神。
一时间,聂小公子安分如病鸡,再不敢放肆胡言。
蓝曦臣对这小小年纪的何小公子好生劝说。
然,这何小公子虽礼数尊敬一样不差,却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驴脾气,任凭蓝曦臣怎么劝说,他都不动如山坚定自我死不下山。
无奈之下,蓝曦臣只得修书一封让门下弟子带往兰陵何家。又给这孩子的舅舅金麟台的宗主金子轩传了口信。
如此,此事方才结束。
何小公子听闻得以留了下来,当即高高兴兴的谢过泽芜君和蓝老先生,跟着蓝氏门生放行李去了。
至此,云深不知处也彻底成了四大家族托放孩子的首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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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姑苏蓝氏弟子给何如松安排的寝室暂时只有何如松一人居住后,聂小公子和小金公子同时起了心思。
然而还不等小金公子开口,聂小公子就率先跳向何如松,大嚷起来:“如松哥你别怕,我去跟你住。”
嚷完还不忘冲自家大哥和竹马卖乖,“哥,如中哥,如松哥哥刚来还不习惯,我搬过去陪他。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听话。”
仅慢了一步的小金公子:“……”
我也想去陪如松啊!!!
我也不想和你哥一起住啊!!!
而且,如松是我弟弟。
于情于理不是都应该是我去陪他吗?
你哥陪你,我陪我弟,这不是很好吗?
还有,聂老二,你也只比如松早来了三天而已!真不用装得这么好!
虽然背后逼逼赖赖絮絮叨叨嘀嘀咕咕个不停,但一转头对上聂舟那个大魔王万分凶狠还略带警告的目光之后,话到嘴边的小金公子又怂兮兮的把话咽了回去。安安分分的任由毫无人性的大魔王强拽着拉回了寝室。
“你方才怎么不说话了?”聂舟问。
怂兮兮惨巴巴的小金公子声若蝇蚊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说什么?说我要去跟如松住,然后再被你咬一嘴?”
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知道最好。”心情不佳的聂公子故意露出两排小白牙冲金如中比了比,威胁道:“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每天都咬你一百下,咬到你听话为止。”
“你……”小金公子哆哆嗦嗦指着聂舟,嘴里那句悲愤无比的“你是畜生吧!”却半天也骂不出来。
骂出来可能就会被咬,怂怂的小金公子不敢作死。
“你什么你。”聂舟拉过金如中的手,把他往床边带,“你最好听话。”
委委屈屈的小金公子有苦不敢言,只能怂怂巴巴的乖乖被聂舟按着坐在床上。
聂舟在自己的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递到委屈巴巴的小金公子眼前。
“吶”
一个布包突然伸入眼底,小金公子狐疑的看向聂舟,“这是什么?”
聂舟神色淡淡:“你打开看看。”
“哦”小金公子依言打开布包,看清聂舟怀里的东西后,神色一喜,“芙蓉糕。”
聂舟看着高兴得眼睛弯弯像月牙的小金公子,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喜欢吗?”在出口之后却变成了温声细语的一句“吃吧”。
“你哪儿来的?”小金公子一边吃一边乐,满足得没办法。
“都来了两年了,怎么能没点门道。”看着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吃得满足,聂舟也不由松了松紧绷着的臭脸,好脾气的解释道:“有个相熟的外门弟子,他每次下山前我都会托他带些东西。”
有时是些姑苏特有的小玩意儿。
有时是些刻刀玉料。
这吃的还是头一回。
素来娇贵的小少爷刚来不久,云深不知处的饮食还不习惯。自打来了这,娇贵的小公子每日都苦着小脸。看得聂公子脾气是越来越差。
恰巧前几日那弟子下山办事,他就托人带了些吃的。
不曾想这弟子竟一去几日,今日方才归来。
原本想着大发慈悲分聂舣那小混蛋一些的,现在正好,便宜弟弟搬出去了,东西就都是小少爷的了。
那兄弟给他带来不少,小混蛋跑了,省下来的东西就够这小少爷吃好几天了。
此时正兴冲冲跟着何如松去新寝室的聂小公子尚且还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当然,短期之内,他也没有知道的机会了。
小剧场:
听闻蓝老先生只想罚触犯家规的小无虞抄一条家规的聂小公子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一条?”
“还有这么罚的?”
“怎么罚我就这么多?”
于是,那一整天,聂小公子都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