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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宜2.金麟台

予你一生如初安宁:风雨同舟

清河不净世少宗主聂舟许金麟台二公子一地红妆,从不净世到金麟台。说的时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当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却活活害得聂氏主事犯了半个月头疾。

  从不净世到金麟台,骑马坐轿还要大半月脚程,仙门百家迎亲,向来走天上不走地下,这一地红妆现下就成了老大难。

  群山万壑,山林密匝,途中官道小道错杂,若是当真从不净世到金麟台铺出一条路来,莫说千里,万里长的红布也是不够的。耗时耗力耗银钱,劳师动众不说,关键铺了不走也是浪费。哪怕聂家家大业大,也断遭不起这么折腾的。

  最后还是人家小金公子大手一挥,免了这费时费力又不顶用的一地红妆。然地上的可以免,天上的聂大公子却是怎么也不肯干了。

  束手无策的聂家主事,只能硬着头皮去请教了敛芳尊。儿子虽然败家,但好歹是亲生的。敛芳尊为人温和,也不愿叫儿子失信于心上人,更不愿委屈了打小就疼的娘家侄子。早早就招呼着,特叫人赶做了一条宽三米,长数千米的红锦。

  那红锦千米有余,要接连不断一本同根,又要精致不俗,纵使不净世家大业大请了数万工匠,紧时紧赶也织了整四月。聂家更是雇了一辆四马同驾的大马车才将那红锦运回。

  一米布重七两,一千米布便是七百斤重,一千多斤的布匹,由两名修为不俗的聂氏弟子拉着,数十弟子共同展开,一路御剑到了兰陵。

  聂家少宗主迎亲那日,只见不净世至金麟台的路上,有一块巨大的阴影罩下,说是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红锦自不净世而起,由弟子拉着,一路跟在少宗主身后,前往金麟台迎亲。

  聂舟一身虎纹喜袍,大摆艳红。一柄系着红绸的长刀闪着光芒,由不净世高台而起,载着满面春风的主人悠悠越过墙围,向东南急急而去。

  随长刀而起的,还有扬天迎风而舞的红锦,聂舟所到之处,红锦漫过群山万壑,喜乐萦萦向南而去。

  .

  兰陵金麟台上

  只见天空一抹红色高扬,聂家子远远落于金麟台下,身后三百门生皆玄衣绣虎,腰系红绸,提灯提蓝,唢呐、锣鼓喧天。

  三百人齐齐降于聂舟身后,喜乐不断,漫天红锦飘扬而下,随着聂氏少宗主慢慢落于金麟台长阶之上,愣铺出了一地红装。

  长阶之上,聂氏子依礼携喜绸而来,一步一步,缓缓而上。

  “聂氏子聂舟,请兰陵金氏金如中!”说完,长袍一掀,直直跪于金麟台上,金子轩江厌离夫妇之前,“叩请阿爹阿娘成全!”

  言罢,礼毕,又将着跪姿转向一侧,直对着江澄叩下一礼,“请舅舅成全!”

  江宗主而今已年过五十,虽曾经过一遭匪夷所思的死而复生占据了年轻的身体,面上丝毫不老,可躯壳里的灵魂却是实打实的经历了三十几年的风雨,如今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虽然这聂家小子改口攀亲得积极让他很是嫌弃,但作为一个长辈,江宗主忍了。也不曾开口讽刺。

  金子轩对于时隔二十年再度与聂家做亲一事至今未曾全然放下,被这哪哪看着都像聂仙督的“好大儿”突如其来的一声“阿爹”喊得嘴角、眉心齐齐微抽,脑仁更是“突突”跳个不停。

  聂舟这才被江厌离扶起,张口而未及发声,就被他前大伯现丈人爹抢了话头,“请二公子!”

  主事立马会意,高声道:“请新人!”

  身后的门生得了令,转身就向着喜房去了。

  聂舟遥遥望着,只盼着那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能早些出来。马上就出现在他面前这才好呢。

  只是如此一来,这几月聂舣教与他的那些礼词倒是一句也用不上了,枉他背了好几个月,就等着今日说与他的小公子听。

  未免可惜了。

  小傻子的傻子弟弟大婚,薛洋早早地就带着晓星尘和家里那俩拖油瓶(油瓶一号阿箐,油瓶二号晓如茶)来了,此时正与魏无羡、江澄立于一处,身后是一众江家弟子。

  金子轩那急哄哄叫门生请他家老二出来的样儿被他瞧在眼里,他就又幸灾乐祸了起来,别人家孩子成亲,做爹娘的都是千般不舍万般留,唯独这金子轩,火急火燎的上赶着送儿子出门,倒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只见他憋着乐了好一会儿,才侧头对着一头雾水的晓星尘解释道:“小矮子他哥这是被老聂家给整怕了。”

  见晓星尘依旧不明所以,他又乐道:“那年聂明玦三媒六聘向小矮子他哥讨要小矮子,聘礼抬了百十个箱子,媒人是他自己。”

  当年聂仙督与敛芳尊结白首一事场面甚大,这晓星尘倒是早有耳闻,只是不知其中原委。如今薛洋提起,他自是好好听着。

  “他把那些大箱子往金麟台一堆就要带小矮子走,好说歹说不听,小矮子他哥跟他扯到日落西山才把话给他说明白,这才定下了婚事。”

  “那聂明玦,整个就是来抢人的,把小矮子他哥气得够呛。”

  “后来呢?”晓星尘身侧的小娃娃好奇问道。

  “后来……”一提起后来那场不俗的大婚,薛洋就气得牙痒,他咬牙切齿道:“大婚当天,姓聂的左一句棺材右一句棺材,一摞子废话没一句在点子上,听得爷爷肺疼。”

  如薛洋所言,金宗主确实是怕了聂家人说废话的本事,昔年那场让人气得慌的那场大婚,说是他至今心有余悸也不为过。对儿子的不舍也尽数被这心悸取代。

  在金宗主看来,反正都是修仙求术之人,仙剑之下,不净世到金麟台也算不得多远。儿子日后自会再见着,今日且先早早打发了这聂家的,莫要让他再如他爹那般废扯上半日了。

  “新人到!”

  小金公子在门生的护拥下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金顶冠玉腰封,用金线密匝着红丝绣成的金星雪浪大红喜袍,翩翩公子好似从画中来。

  聂大公子一时看得痴了。

  他的小公子一步步向他走来,距离越来越近,他听见自己的心也越跳越快。

  金如中从拐角处来,一步步立于金麟台上,直到站在聂舟跟前,这才看清了由天空泼下的红锦,小公子眨眨眼,微微凑近来迎亲的大魔王,“你……不净世到这儿……你真不怕小叔父恼了打死你这败家子!”

  “我不是都说不要了吗!”

  听出小公子话里的担忧,聂家公子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你说了不要,可这是我许给你的。金麟台上最尊贵的小公子,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莫说力所能及,哪怕是拼了性命我也寻来送你。

  只见聂家公子回了心神,微微退开一步,执礼道:“清河聂氏聂衡之,请兰陵金氏金如中!”

  他正色道:“不净世长礼相迎,迎金麟台小公子入我聂家,清河聂氏聂衡之,愿以神魂起誓,今得金如中共此生,必相守相携,珍之爱之,永不相负。如违此誓,不入轮回。”

  言罢,又是一叩,“请阿爹阿娘,舅舅舅父应允!”

  金江两家宗主即使再怎么不愿孩子出门,此时也不得不撒手了,聂家小子依礼而来,迎送都是最高最大的阵势,又是神魂起誓又是红锦,显然是上了心的。得一人如此,金如中自己也是愿意的,做长辈的,就更加不好阻拦了。

  “起来吧!”金子轩微微松下一口气,小儿子如今也成家了。

  “好孩子,快起来吧。”

  “谢过阿爹阿娘!”临起身之际,见身侧的小公子撇了撇附近,聂舟当即会意,再度乐着拱手道:“谢谢舅舅!”

  “蓝湛,这小娃娃不错啊,比他爹聂明玦懂礼多了。”

  “嗯。”

  夷陵老祖话说了半句,后面夸奖的话还未脱口,就听那聂家公子又道:“金如中,我来接你了。”

  “阿瑶,我来接你回家!”

  这熟悉的语气……一众长辈眼皮齐跳,暗道不好。

  魏无羡忙抢道:“聂家小子,小,如中都在你面前了,赶紧带着他走吧。”

  可别讲那些没用的了!

  “我的意思是……”见金如中、何如松、宋唯等一众小辈都不解的看着自己,魏无羡嘻嘻道:“你再不走一会儿江澄得反悔了,不让你带他小外甥走了。”

  这也不算说谎,再让姓聂的小子这么咧咧下去,江澄那狗脾气忍不忍得住还真不一定。

  “无羡的意思是,别误了吉时!”

  经蓝曦臣这么一解释,一众小辈才信了几分,不过江叔叔要反悔这事……看样子还是更能令人信服些。

  可能是真怕江宗主出来横插一杠子,聂公子将小公子轻轻拉至身侧,对着各位长辈一一施礼作别。一对新人拜别父母和舅舅之后就踏上红锦匆匆而去,都怕极了舅舅临时反悔。

  作为长兄,金凌一路将金如中送到了不净世。

  见到喜气洋洋的蓝景仪的那一刻,他心里是极其复杂的。

  他同蓝景仪、欧阳子真一行,少年一起夜猎,经过风雨,历过生死,即是同伴又是朋友,蓝景仪更是他道侣蓝思追的发小。

  偏偏蓝景仪和欧阳子真两个,一个进了不净世,一个迎了蓝思追他叔叔,都平白比他高出了一辈。这也就不提了,反正跟蓝景仪也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各做各的论也碍不着。

  这会儿倒好,他弟弟入不净世,同蓝景仪的夫家侄儿结了道侣,这关系可就是实打实的了。

  少宗主愁啊!

  这辈分怎么论怎么吃亏,看聂怀桑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说你好好的一人儿,找个同辈的不好吗?就非得找个小辈祸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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