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菡菲请了病假,跟父母到上江市治病一周。
临别时,她嘱咐谢苗:
“你要每天给我发信息,要跟我说每天是怎么想我的,不准看别的女生。”
谢苗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祝菡菲离开的时候,谢苗正好瞄到殷家慧从一个拐角走出来。
祝菡菲也看见她,回头看谢苗。
谢苗眼睛立刻转回来,用眼角余光注视殷家慧。
殷家慧发现两人,低头走过。
谢苗对祝菡菲喊道:
“去吧去吧,别让叔叔阿姨等急了。”
她终于离去,谢苗赶紧回头,殷家慧也不见踪影。
陈重和殷罗在小街尽头,一切尽收眼底。
“哼,渣男。”殷罗抬起眉毛,斜视陈重,不屑地说。
陈重赶紧回答:“这小子是有点渣、有点渣。”
谢苗也知道街尽头有两个成年人注视自己,就当没看见,走了。
陈重的“窥心”技能要到近处才能使用。
“凝神”的精力花费也相当大,施法后如果精力不足,自己的动作也将跟着减慢。
陈重建议跟在谢苗身后,趁其不备。
两人跟上谢苗,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谢苗突然矮身,对准陈重小腿肚子一记“扫堂腿”。
陈重也不屈腿,靠脚掌和脚后跟韧带用劲,跳起来。
同时使出“凝神”。
世间万物速度慢下来。
但谢苗比别的事物快些。
“这小子有点道行。”陈重心想。
再施法,“凝神”中的“凝神”。
这是陈重绝招。
谢苗看起来也不再动了。
陈重使用“窥心”。
没想到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属性面板。
看来是同道中人。
但面板里各个栏目都是空的。
只有个人ID:3851526820157(1)。
为什么跟自己的一样。
这个“(1)”是什么意思。
陈重心中一凛,似乎又要头疼。
赶紧不去想。
与此同时,系统监控值班室警铃大作:
“警报!警报!同源生命体接触!同源生命体接触!”
迷你波(minipole)正半躺在椅子上吃饼干,他立刻弹起来,看监控屏幕,失声叫道:
“陈重!殷家慧!终于找到你们了!”
另一块屏幕上弹出一句话:
“发生什么了?”
迷你波赶紧抓起话筒:
“没什么、没什么,系统误报,两个蚂蚁碰到了。”
“好的,你按掉警报。”
屏幕上又出现一句话。
迷你波打字反馈:“好的好的。”
然后换衣服,准备出门。
陈重撇开面板,进入谢苗内心。
好像是初一开学典礼的场景。
开学典礼隆重而沉闷。
校长抑扬顿挫,陈重看到谢苗盯着蝴蝶上下翻飞。
一只螳螂躲在叶子下,瞄准蝴蝶。
就在校长把稿子念完时,它锯齿状前爪也抓住蝴蝶。
鼓掌雷动。
螳螂猛地松开前爪逃窜,蝴蝶飞走了。
蝴蝶越飞越高,停在教学楼一间教室门口的栏杆上。
谢苗看着教室,挂着的门牌上写着“初一(四)班”。
典礼散场,所有学生和老师各自返回。谢苗也在回去途中,认识了俞卓和陈晨尔。
俞卓比他块头大。
陈晨尔站在他和俞卓中间,就像两个哥哥带弟弟出门。
陈重耳边响起一段独白:
“尽管他们同岁,尽管后来陈晨尔身高像芝麻开花一样蹭蹭蹭往上窜,但他们友谊中的最精彩记忆,永远灵动绽放在‘高-矮-高’的时候”。
第一节课,班主任脚步轻盈走进教室。
老师介绍自己姓“戎”,叫“戎战”。
她穿着粉底亮白纹无袖旗袍,平底鞋里似乎没穿袜子。
陈重听到谢苗心里在吹口哨。
“将来我的女朋友,必须以戎老师为标准起步。”俞卓对陈晨尔小声讲。
“但她不会以你为标准自降身价。”陈晨尔鄙夷地看着俞卓。
“她的声音真好听。”谢苗插了一句。
三人点头同意。
“大家好。我姓戎,叫戎战,大家可以叫我戎老师。也许有的同学会奇怪,为什么我有像男同学一样的名字。”第一堂课上,戎老师带着迷人的微笑,柔声说。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
“因为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你们将发现,我会像战士一样培养你们,让你们像战士一样,沙场埋忠骨,桑梓送魂归。”
鸦雀无声。
所有同学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出。
“好啦,下面我们进行大脑皮层测试。”戎战老师莞尔一笑。
所有人座位上落下一个“帽子”,塑料壳内层布满密密麻麻的电极。
“请大家戴上帽子。”
所有人戴上帽子,戎老师一个一个检查,确保电极跟头皮完全贴合。
她走到谢苗跟前检查,幽幽香水味让谢苗头晕目眩。
谢苗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这个通上电,我会不会看到您另一个样子?”
戎老师面不改色,弯腰在谢苗耳边,气吐如兰:
“心之所念,物随心动。”
啥意思?
“帽子”瞬间通电。
谢苗看见美丽的戎老师变成一个只穿裤头的肌肉大汉。
意识模糊前,他在心里大喊:
“不要啊!”
世界一下子变黑,没有视觉、听觉、触觉,也看不见自己,但是能思考。
陈重不知道自己是被谢苗带进梦里还是潜意识里。
突然又亮起来。
谢苗悬浮在高空,周围云雾缭绕。
如无意外,现在会高速坠落。
谢苗向下穿过云层,陈重看到地球弧形边缘。
江河湖海云雾山林田草地。
学校教学楼中间水泥地。
“哐!”
谢苗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使劲演奏交响乐,恨不得跳出来蹦迪。
缓了很久坐起来。
学校空无一人。
陈重记得谢苗要进行大脑皮层测试。为何从教室里出来了。
他走上楼梯,回到初一四班。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个“帽子”垂落下来。
戎老师不在,谢苗不敢戴上。
他走出教室,阳光灿烂。
陡然起风,乌云密布。
谢苗小声嘀咕:
“要不,回家吧。”
他迅速下楼。
教学楼是个大院子,南北面有六层楼的教室,西面每层是男女卫生间和两间教室。谢苗往东走,准备走出教学楼大门。
锁住了。
粗大链子锁死扣大门,钻不出去。
谢苗只好回头,先回教室再做打算。
三楼西北角有个东西,它在探头探脑往下看自己。
陈重吓了一跳。
尽管不想承认,但这只动物,实在太像一只迅猛龙了。
溜圆的眼睛,灰绿色脑袋,扒在栏杆上的前爪巨大而锋利。
消失不见。
谢苗玩儿命地反方向跑。
迅猛龙出现在一楼楼梯口。
谢苗正在甚至还没跑到南面一楼教室。
微小而迅捷的脚趾摩擦水泥地声。
脑子里嗡嗡响。
他回头,迅猛龙的大嘴近在眼前,能够清晰地看到嘴里的尖牙,恶臭喷到脸上。
迅猛龙的节奏迅速有力。
谢苗的节奏,左脚绊右脚。
脸重重磕在台阶上。
转身,用手徒劳阻挡。
利爪踩住他的胸,两排獠牙,一排对着头顶,另一排怼着下巴。
一口咬下。
舌头被长牙刺穿。
谢苗绝望中大喊:
“凝神!!!”
陈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重“凝神”对他效果不好了。
谢苗尿裤子。
不管怎么样,迅猛龙的动作停了下来。
还好,上排牙齿还好没有扎穿他脑袋。
他把头伸进迅猛龙嘴里,方便下巴从尖牙桎梏中取出。
看起来都觉得疼。
谢苗左右手一起使劲,掰开嘴。
掰不动。
而且,迅猛龙不是不动弹,只是速度变慢了。
堪比鳄鱼嘴的力量正在咬合,咬断脖子也是死。
谢苗脑袋拔不出来。
时间就是生命。
他把脑袋缩回来,下巴上的破洞对准牙齿,再一个个塞进来。
舌头卷起。
迅猛龙的上牙贴着头皮,又回到头顶。
狠狠心,下巴向下一压。
獠牙戳进上颚。
头一后仰,下巴再拔出来。
转身,弯腰,手脚并用,使出哭爹喊娘的劲,拼命爬上台阶,跑上楼梯。
陈重看到这食肉动物又动起来,脚趾摩擦水泥地声又响起。
谢苗每一步都在加速,就像甩掉了包袱。上楼连续转弯,竟把迅猛龙落下一段距离。
陈重加快速度跟上。
六楼,再往上没有楼层了。
教室外的走廊光洁平整,似乎不太适合发力。
六层楼为自己争取了大约五米。
谢苗转身。迅猛龙也停下来。
像西部牛仔一样决斗,用最传统的方式。
迅猛龙微微下蹲。
总不会跳过去吧。陈重心想。
它高高跃起。
谢苗靠近栏杆,腾空、扭腰、收腿,硬生生把身体转九十度。
朝着栏杆用力一蹬,借助栏杆反作用力,穿破教室窗户,重重摔在课桌上,又掉地上。
也顾不得脑袋上扎的碎玻璃,赶紧起身飞奔教室另一侧。
陈重听到巨大的心跳,看来他是真紧张了。同时还有内心旁白:
“我赌你跳不进来。我赌你不会开门。”
只见迅猛龙一快一慢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谢苗肩膀落地时好像摔伤了。
但是窗外又传来巨吼。
似乎不是这头小型掠食者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