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楼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也是出了名的贵。哪怕是王公贵族去,都要掂量着银子点菜。
没人知道这秋月楼背后的主人是谁,但有这阵仗,想来身份地位必然不凡。
坐在秋月楼最好的雅间里,蒲熠星看着菜单上贵的离谱的菜,皱起了眉头。
文韬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摇摇头,拿过他手里的菜单。
“随便点。”文韬翻了几页,“这个,这个,我记得都是你爱吃的,哦对了,还有白切鸡。”
蒲熠星内心迅速算了一下,三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他一个月俸禄才五十两,这......
婉兮看蒲熠星点完菜了,便从文韬手里抢过菜单。
“我要这个,这个......嗯,这一面都要了。”
她点完,刘小怂点。就这么顺了一圈,最后菜单又回到了蒲熠星手里。
他看了一下点的菜,好好好,除了一道听起来就很奇怪的白萝卜葡萄酒饼以外,其他菜都点了。
文韬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起身去茅厕了。
蒲熠星趁文韬不在,连忙问一旁的齐思钧。
“这顿饭下来......得多少银子?”
齐思钧看了眼他,比了一根手指。
“一,一千两?”蒲熠星有点底气不足,因为他自己就点了三百两的菜。所以......
“不不不。”齐思钧摇头。
蒲熠星的眉头开始不由自主地跳动。
“一万两起步。”何运晨在后面接话道。
蒲熠星倒吸一口冷气。
他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
一万两白银!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这一桌子菜全部卖掉,换成真金白银。
“别那么震惊嘛。”曹恩齐递过来一瓶酒。
蒲熠星想喝口酒压压惊,结果一口酒刚入嘴,还未细品,就听到曹恩齐慢悠悠说道:“这一瓶‘晚月酒’就值五百两银子,我们十几人下来就要五六千两银子了。”
蒲熠星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但又很是舍不得,于是他细细品尝着这酒的味道,倒是有一种北巽的感觉。
就像......就像在望月楼上,吹着晚风,赏着圆月,身边有所爱之人相伴......
蒲熠星合上了酒瓶的盖子,不知是心疼银子,还是不想再回顾过往,整个宴会,他都再没有碰过这“晚月酒”。
文韬从茅厕回来时,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方才下朝后,各自都回了趟家。换衣服的换衣服,接人的接人。
黄子弘凡带着石凯是最后到的,自罚三杯后,就彻底放开了,正拉着蒲熠星谈天说地。
文韬把黄子弘凡拉到了一旁。
“坐到我位置了,你今日是主角,应当坐上首位。”
黄子弘凡立刻摆手,假正经起来:“太子殿下是我们之中最尊贵的人,您应该坐上首位啊,卑职怎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造次。”
文韬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你,赶紧上你座位去。”
文韬和黄子弘凡互相打着哈哈,最后还是黄子弘凡坐在了上首位。
待到菜上的差不多了,黄子弘凡举起了酒杯,难得严肃地说:“今日这顿饭黄某请了。说实话,在城门口看到兄弟们的时候,还是很感动的。过去一年在北地的日子紧张又忐忑,最危难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想还有几个二傻子在南阳等我回来呢。我黄某能有如今这番功绩,在座的各位都功不可没。我不太会说话,情谊都在酒里了,这杯在下先干为敬。”
他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其他人见黄子弘凡已经喝了酒,于是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话题这算彻底打开,大家纷纷把酒言欢。他们聊着北地的生活,南阳的变化,和蒲熠星的到来。
作为空降的大国师,蒲熠星的身世很是吸引黄子弘凡。他凑到蒲熠星身边来,仔细打量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国师。
“长得真是好看。”
他由衷地赞叹道。
文韬轻咳了两声,不动神色地往蒲熠星身旁挤了挤。
“你这话要是被石凯听到了,想过后果吗?”
黄子弘凡连忙打起了哈哈:“哎呀,就是说句实话,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对了,你不是南阳人吧,我以前从未在京中见到过你。”
蒲熠星点点头:“我从北方而来,来到南阳的时候,大将军已经前去北地了。”
“好可惜,刚好错过。你一来就能当上国师,一定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蒲熠星从黄子弘凡的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可惜与遗憾,这份真诚打动了他,他也放下戒备,真诚地回道:“现在也不迟,我来这里不过几个月,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努力。”
黄子弘凡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那就说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我黄子弘凡一定帮你解决!”
蒲熠星被他的爽朗感染,笑意不经意间也浮上脸颊,看的文韬倒是失了几分神态。
“看来把他们介绍给阿蒲,是个正确的选择。”
文韬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了半夜,直到黄子弘凡把最后一个人喝趴下,他也终于撑不住,栽倒在了石凯身上。
最后是各家的仆人来接自己主子回家,每个人都在酒劲下睡的死沉,第二天几乎都睡过了上朝时间,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来。
按照规矩,无故未上朝者,当罚。可是当郭晟知道昨晚他们是为了庆祝黄子弘凡回京才宿醉,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最早醒来的是婉兮,她一个女子,酒量却比几位皇兄都要好,这倒是遗传了纯妃的酒量。醒来一看时间就知道其他几个人肯定没去上早朝,于是急急忙忙去了宫里向皇上告罪。
蒲熠星是在下晌醒来的,他睡的晕晕沉沉,醒来时头好像快要裂开一样,疼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又闭上眼睛缓了一会,这才嗓音沙哑地喊:“竹岸。”
竹岸是他的贴身侍卫,是前几日师父给他送来的。
竹岸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礼。
“大人,需要属下帮您更衣吗?”
蒲熠星摇摇头:“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句快到未时了”
蒲熠星皱眉:“这一觉居然睡到这么晚,秋月楼的酒还真是一点也不掺假。”
竹岸并不是很古板的侍卫,或许是撒贝宁怕他孤独,所以专门送来一个活泼的侍卫。
竹岸笑着说:“那是啊,秋月楼的酒闻名天下,喝了它必定要倒头睡个一天一夜。主子您已经很厉害了,属下还以为您要睡到半夜才会起呢。”
蒲熠星扶额:“不行我要去趟宫里,没去上早朝,皇上肯定会责怪我。”
竹岸连忙拦住他:“主子不用去了,刚才七公主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已经和皇上打过招呼了,皇上也允了。”
蒲熠星这才放下心来,婉兮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他有些想再睡会,可又想到了另一边的文韬。
“太子殿下醒了吗?”
竹岸摇摇头:“没有听到消息。”
蒲熠星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舒适的被窝,强忍着头晕站了起来。
“哎,主子您......”
“更衣吧,我去看看太子。”
竹岸知道自己劝不住蒲熠星,只好认命地替蒲熠星整理好衣服。
屋外,太阳已经西斜,蒲熠星走出房门,太阳却依旧刺眼夺目。他回南阳已经两个月了,一切都比他预料的要顺利得多,顺利到他不相信这一切的背后没有人推动。
他不傻,进宫面圣,得到国师的位置,和文韬相认,再到结识了这么多兄弟,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了无数人探查多年想知道的那个秘密。
一切都顺利的过头了。
这背后肯定有一个人在为他设局,那个人可能是叶锦泽,可能是当今圣上,也可能是一个他从未谋面之人。
但他知道,那个人的势力十分强大,大到微微抬手便足以搅动朝堂和江湖。
所以,他便以身入局。因为这局中还有一人,是他寻找的另一个真相。
蒲熠星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志向,他只想查清楚当年的事,然后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但如果可以,他十分愿意,或者说,他非常想带上一个人一起。
蒲熠星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
就算此局危险,我也要去和你并肩作战。
他的人生本来已经暗淡无光,是他闯进了他的人生,搅乱了他的心,也洒下了耀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