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中炎国的通用货币是类似大洋的银元。
陈晖洁看着报纸上的一条条消息,心中五味杂陈,理解告诉:她炎国现在的实力就算能够将革命阵线赶出这片大地,本就没有多少的未来,估计就得透支完了。另一方面某种民族情感与这片大地遭受的苦难激发着对这场不对等战争的同情,陈晖洁就这样注视着她的姐姐塔露拉的画像一边想着,乌萨斯人不怕打仗,炎国人也不没怕,在绝对狂热的信仰面前,本来就不值几个钱的人命,不就是拿去和敌人消耗的吗?
陈晖洁回想起过去,科西切在龙门带走塔露拉之后,姐妹俩便联系不上对方。当她在红酒报的报纸上看到塔露拉在血腥的乌萨斯内战中崭露头角的时候,心情甚至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塔露拉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善良并讲究人人平等。现在看来,完整经历了导致两千万人死亡的乌萨斯内战的塔露拉,名为革命的红色巨人站了起来,而他的脚下满是鲜血,一个再善良的人,经历的死亡越多就越麻木,麻木到不再将人命当一回事。
高卢和卡西米尔不到一年内就被染红,而当卡西米尔革命的反人类罪行被披露出,无产阶级的恨火流向原野,陈晖洁才切实的感受到革命是一种传染的,政府不能给他的人民带来福利,那他的人民向政府推翻,用最激进的手段夺回被掠夺的一切,也没那么难接受。龙门遭受进攻的时候,陈晖洁被数倍与她的影卫保护,作为和革命军谈判的筹码,令人奇怪的是:革命军没有投入机械化部队,传说中能把大地犁一遍的炮火也没有出现,只有一群步兵在进攻。
革命军打了几天,枪炮声就停了。龙门上城区举起白旗,宣告放弃抵抗,革命军将每个人都登记过一遍后,让他们象征性的在战俘营里呆了几天又放回了龙门。旧的体制被砸碎,新的制度建立在尸体与鲜血之上,龙门的市民这几天一直都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尸腐味。对资产阶级清算也是不可避免的,革命军来了之前的那些纸币肯定是作废了,至于银元,革命军还是网开一面允许留下十分之一,没收其全部产业,相较于在卡西米尔的那种,这可以算温和的。
注:接下来将视角转向一个普通的革命军士兵。
老方是西部偏远乡村的一个普通农民,一个少见的自耕农,守着十几部没有多少肥力的薄田,日复一日的在地里劳作,老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贪污的税吏,在这偏远的地方,原本只用交一斗米的税,往往要交五到七斗,如果只用交三斗,老方这种朴实的老农民会直接跪下来喊青天大老爷。老方这种算好的,每次交完税之后自己还能留有几石粮食,不多,但日积月累下来,只要不是那种持续两三年的大灾,老方还不至于饿死。
这种朴实的老农民,最终的结局都是悲惨的。有一天,老方带着一些放了几个月的粗粮去集市上卖,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妻子被人残忍的定在了墙上,不幸中的万幸,老方发现他们两个十八岁的儿子躲在地窖,保住了自己,老方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山上的土匪干的,这群家伙专挑地主和自己这样自耕农下手,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净干一些龌龊之事。老方在田里随便挑了一块地,从集市上买了一块石碑刻上妻子的名字,草草下葬。
又过了几天,老方看见一只应该是官军的部队,上山剿匪,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噼噼啪啪的声音彻夜不停。不到一天那些土匪就被剿灭了,那些穿着黄绿色服的人将还能辨认出身份的土匪的头砍下来,插到一根木棍上,沿着他们来的路将这些插着人头的木桩子一个个固定。老方的儿子在耕田的时候看到了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兴奋的语无伦次,丢下手中的农活,回去找了老方,兴奋的说要去官府报名参军,从小就养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老方一口回绝。
后天,老方去镇上赶集,发现一堆人都围在一个地方,老方寻思自己也不急,就去凑了热闹,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一个看起来是说书人的大先生,站在官府张贴的公告面前,重复说明官府的要求:每家有两个五十岁以下青壮年男性的必须出一个参军,病情严重者或残缺者不用参军,不得用钱财赎买兵役。老方这样一看觉得:坏了,官府要强征。不管三七二十一,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接跑回家去,边走在回家的路上,边祈祷家里的那两个不要头脑发热。
老方急匆匆的走回家去,家里的两个还在耕田,便放下了心,负责征兵的军爷还没有来。老方这几天都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生怕有一天负责征兵的军爷就来叩响他家的房门,老方的两个儿子并不知情,只是觉得自己父亲的黑眼圈和皱纹又多了一些。噩梦还是来了,一天早上老方被从梦中叫醒,迷迷糊糊的他看到门口穿着军装的士兵时瞬间清醒过来,那个士兵脸色阴沉,打量着老方和他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老方知道这次躲不掉。
叫那个负责征兵的士兵说清楚打完仗后能不能领到抚恤金就走,听到这个,那个士兵突然激动了起来,表示,军队里每个月的军饷是三十块银元,抚恤金是一千块。听到这个数额老方都震惊了,今年他四十多岁从开始种地到现在不过也才两千块的存款,死了之后就可以领一千块,老方看了看还在床上睡觉的两个孩子,跟那个士兵讲他参军,转身回屋,用一张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纸,写了一封潦草的信,便和那个士兵离开了。
老方被送到了军营,领到了自己的军服和装备,教官教会他们怎么开枪、换弹、瞄准、带上防毒面具不被毒气熏瞎,老方就和他的那些弟兄们坐着卡车到了前线。老方全程是无怨无悔,用一条烂命换半辈子的积蓄,也值了。但是令老方奇怪的是:为什么卡车往东边开?官府的大人们之前不都是说是南边出事吗?想到这些老方就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想这些上面的大人才想的是干嘛呀。
老方在进入前线战壕前按照长官的要求带上了防毒面具,老方什么都不懂,只是听那些大人说前面有能够毒死人的妖雾,老方也不顾这玩意带上之后有多闷,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但是还想多活一会儿呢。老方就这样紧抱着手中的步枪,尽可能的听清楚战友们的声音,战壕外面已经是尸横遍野,老方早就见惯了,每次饥荒都会有流民饿死在自己家门口,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不断轰鸣的爆炸声让老方觉得自己都要聋了。
随后战友们纷纷进入射击位,老方也有样学样,只见对面有一群穿着绿色军服的士兵从战壕里爬出来发起冲锋。老方的手在不断的颤抖,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杀过一个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命,老方鼓起勇气对准一个冲的最前面的人,扣动扳机,那个人应声倒地。老方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开枪杀人了,老方机械的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很快这一波冲锋被打散了。革命军和护国军的队伍里全都是这种朴实的农民,被武装送到战场上填线。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