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月初开始燃烧的大火基本熄灭,革命放弃了硬啃盆地的打算,低打高是不占优势的,而且里面还有一千五百多万,至少一百多万的军队等着。带来死亡的大鸟如期而至,落下的不是带来死亡的炸弹,白花花的传单洒满了盆地,躲在地下没有听见爆炸声的护国军军民好奇的探出头,从防空洞里走出来,只见一片白茫茫之景,一些好奇的人拿起来看,扫了几眼又狠狠的扔在地上,只是一封封劝降信而已,也有一些心怀异心的人将这些东西偷偷的塞到衣服中。
“这么好的纸,就这么当柴火烧了?”“不然呢?洋鬼子要搞离间计,这种祸害人的东西留着干嘛呀?”护国军的宪兵来不及收拾那么多,邻里乡亲都动员了起来收拾掉这些离间人的坏东西,这些吃过生活苦的人,在战争时期物资供应如此紧缺,看到这些白花花的纸就这么被烧掉,自然也是心疼,没有照做,而是将这些纸带了回去,用水给泡开,用以前做纸的方法做成新的纸张。“这个方法好啊!这么多纸不用浪费掉了。”护国军官方开始倡导这种节省物资的行为。
这些东西可愁坏了盆地里面的人,炎国兵法有云:攻心为上。侵略者看起来也懂这些,这些纸收起来可不容易,收起来的途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多少人心中埋下了叛变的种子,一把火烧掉又不可能。“老二,你最有文化,你来看一下,这该怎么解?”“大哥,有文化不代表我什么都懂啊!这事老爷子来了都救不了。”护国军在西南的总指挥部从云贵总督去的昆林搬到了尚蜀盆地中的最大城市尚蜀城,与京师一起为护国军上了个双重保险。
大哥龙武和二哥龙文在防空洞里,这几天久违的没有爆炸声从地面上传来,一些人不听劝告离开了这里,护国军的高级军官还留在这里,革命军也不是第一次停止进攻,然后打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战术早就习惯了。“那个,那个鬼劝降信你看了吗?”“看了,鬼才信呢,什么时候侵略者都这么好心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龙武和龙文,其他人出去收拾那堆白茫茫的劝降信了。
“异族其心必异。”龙武郑掷有声的为他这位平时一直从事文书工作的弟弟灌输旧式军人的价值观,第一次大起义时,那些朝廷动员的地主武装和团练那军队纪律简直差到极点了,每攻陷一座城池便会烧杀抢掠,连朝廷治下的一些农村也被逼反,这样的行为已经不能说是匪军,土匪都知道留那些普通的小民一条小命和活下去的口粮,等下一次来抢的时候就还有东西,这波就直接竭泽而渔,抵抗的不抵抗的都得被抢。
龙武在第一次大起义时就替父从军,这样的荒唐事自然见的不少,这结二十多岁的龙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自己人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那么外来者不得更凶残?淞沪、杭州、尚蜀发生的事都让人不寒而栗,这群侵略者不顾平民伤亡,毒气和燃烧弹不要钱一样投放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上,所过之处只剩下灰烬,有些还在这些地方流窜的游击队,甚至报告说:他们正在有组织有纪律的迫害当地民众,挖掘了大量用于埋放尸体的万人坑。
另一边的龙门,塔露拉站在原先叛徒们的房间里,尸体早在昨天就被收拾走了,那枚手榴弹的爆炸差点炸塌这一层的承重墙,到是那扇不能打开的全景窗户被冲击波震粉碎,陈回到了自己在新京城的行政大楼,塔露拉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座要塞城市。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已经快落山了,从这个房间看不仅能看到夕阳,还能看到远处陡峭的海边山崖。
夕阳还是消失在大海上,明日它将照常升起。塔露拉一回头打开灯,看到的是墙上的那面地图,她用自己的手抚过地图,想起自由与河山背后的艰辛,“我们一定会胜利的,我们一定会自由的,不是吗?”她莫名开始自言自语,革命与幸福的重担已经快压垮她了,“也许应该尝试妥协?”脑中传来一道靡靡之音,也许自己应该听从这份建议?“不!”塔露拉振臂高呼,她无法忘记那场该死的战争中死去的两千万同胞,理想从不是虚无缥缈的。
“掌握现在就掌握过去,掌握过去就掌握未来,而你已经拥有了现在。”那道声音就像一条黑蛇不死不修,死死的缠绕在红龙的身上,她早就该知道的,科西切那个不死的亡魂还在自己的身上,她自以为战胜了名为黑蛇的梦魇,也许应该把乌萨斯这个概念彻底抹除掉?现在做不到以后也做不到,这个概念不仅仅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民族,一个地理概念,只要那块大陆还有人记得,只要这个民族还有一个人存于世上,这个意志就不可能被遗忘。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也许应该说:祂在害怕什么?她发誓不会让她的战友们寒心,环绕在耳边的靡靡之音远去,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护国公同志,将军们希望您在八点去开一场会。”“我明白了,待会就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传令兵在门口等待,他的神情自然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塔露拉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有人看到她刚才的狼狈样,所谓恶神只要意志够坚定也不是不能战胜,革命将战胜苦难为所有人带来自由。
每個人都會自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