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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大闹王府

水月洞天同人古言之天下客

精武堂,议事厅。

童战坐在上首的太师椅里,武师孟津和管事的李忠分坐左右,下首是精武堂的一众弟兄们。

“让马六通知我回堂里,可是有什么事?”童战见大家皆表情不忿,喝了口茶,忍不住问。

孟津不敢隐瞒,回禀道, “本不想惊动堂主,只是昨日堂里突然收到一封拜帖,邀精武堂明日在得月楼一见。这……拜帖的主人……”

见孟津欲言又止,童战急道, “孟兄有话直说,莫非是武林中的某个仇家找上门来了? ”

孟津连忙摇头,道, “堂主,拜帖的主人并非江湖中人,而是当朝皇子,宁王殿下。既然下了拜帖,恐怕还需要堂主出面应邀,属下和弟兄们皆不敢应允,只好请您来堂里一趟,一做定夺。”

“宁王?”童战诧异,宁王近日刚忙完了祭天大典仪式,正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结交精武堂这个江湖门派。

管事的李忠闻言也道, “堂主,这宁王突然下来拜帖,以我之见应是有意结交堂主,为己所用。 ”

童战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冷笑道道, “宁王这个老狐狸在朝堂之上挤兑我父亲和兄长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并不知我便是精武堂堂主,否则恐怕不会蠢到想拉拢我精武堂为他卖命,他想图谋大业,就需要各方势力,可他发错了算盘。 ”

孟津见状,便道, “那以堂主之意,我们回绝了拜帖便是,宁王既然是国公府的死对头,便也是我众弟兄的敌人,我们与堂主共进退,全听您的安排。 ”

说着,抱拳一礼,下首众弟兄们见状也纷纷扬声附和, “与堂主共进退!”

童战内心感激,但还并不想让精武堂搅进朝堂是非中来,便谢绝了大家好意,即刻书信一封,回绝了宁王府送来的拜帖邀请,交由李忠去办。

李忠领会,拿了信便下去派人送往宁王府。

童战又想起什么,便道,“还有一事要拜托大家。”

众弟兄道, “堂主还需要和我们客气?这些年若非堂主接济,我们这些穷苦逃难之人恐怕都饿死街头了,堂主吩咐便是!”

童战闻言感激一笑,道,“如今我哥童博远在边境玳州城与乌蒙作战,堂里兄弟们多是行走江湖的,耳目众多,消息灵通,若有任何关于战场的消息,一定随时向我禀报。 ”

孟津当是什么事,闻言摆摆手一笑, “哈哈堂主放心,兄弟们有消息一定告诉您的!怎可欺瞒!堂主的哥哥童大将军在战场杀敌,守护的也是我们大宸的老百姓们,这一点您尽管放心!”

童战闻言心下放心,惦记着要给尹天雪买椒盐小酥鸭,便起身告辞, “既如此,堂里的事情拜托大家了,宁王那边有任何异动随时来国公府找我。”

孟津领命,和众弟兄一起起身将童战送到外面,出了院子,一路送出精武堂。

见堂主行色匆匆地走了,一光头弟兄搓着下巴笑道, “孟兄,我怎么瞅着,堂主现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把咱们堂里当成是自己家,不分白天黑夜都赖在这里不回府里去,如今这好容易来一趟,饭也不吃上一口就走,真稀奇!”

说着,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笑起来。

孟津闻言也笑了,看他一眼,道, “你有所不知,堂主如今有了妻室,又有功名要追求,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做个江湖郎子了,走走走,回去练功了。”

说着,转身赶着众人都回堂里继续练功。

*

童战离开精武堂,买了尹天雪最爱吃的椒盐小酥鸭,用油纸包好了,一路提溜着脚步轻快地赶回国公府中。

已是掌灯时分,童战先去福安堂请了安,给苏氏带了些甜甜的点心,便急不可待地要赶回后面洞天苑。

苏氏有些疑惑,见他回来这半晌,没看到尹天雪,便问,“急匆匆回去干什么?天雪留在相国府了吗?怎没同你一起回来?”

童战脸色一变,笑容也僵了, “什么?母亲,天雪还没回来吗?”

“啊?她回来都回来福安堂给我请安的,我以为你们一起回来的。”苏氏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自觉慌了, “你是说她提前回来了?”

童战立刻便慌了神,顾不得给苏氏解释什么,撒腿就往洞天苑跑。

跑回自己的院子,见几个小丫鬟们在院中嬉耍,却不见尹天雪的踪影,他急了,抓住一个小丫头便问, “夫人没回来吗?”

小丫头们正嘻嘻哈哈,闻言吓了一跳,忙收敛了笑,都急急低下头来, “回公子,我们几个一直在院子里,夫人没回来过。”

童战脸色更难看了,三两步跑回屋子里去,见花厅和寝室皆空无一人,跟着天雪回尹相国府的小光也不见踪影,他的心脏在胸口狂跳,疯了一样满屋子找她, “天雪!天雪!”

小莲听见动静也忙赶了过来,见姑爷满脸急色,自己心里也一咯噔。

童战看到她,忙问道, “小光呢?她伺候天雪的,怎么也不见人?”

天已经黑了,小莲看着愈加暗下来的天色,心道不好,“姑爷,小光也没回来,小姐恐怕还在外面!”

童战脑中一阵轰鸣,撒腿就往外面狂奔, “通知府中上下,都去街上找夫人!”

小莲反应迅速,连忙领命,带上自己的佩剑,又吩咐了院里的护卫们,一行人出了后门,兵分几路各处去找尹天雪的踪影。

两个时辰后。

童战带人找遍了整个长安城,就差把朱雀大街和朝阳大街翻过来找一遍了,连同尹相国府,沈太医府,精武堂他都找遍了,也没见尹天雪。

他几乎急疯了,精武堂的一众兄弟们也出来帮忙找,四下无果,孟津见童战头发凌乱,紧攥着拳头,狠狠地在墙上砸着,心下害怕他伤了自己,忙上前阻止,“堂主!堂主!是我们对不住你,要不是堂里把您召回去,堂主夫人也不会走丢……我已经派弟兄们去找了,今夜就是翻遍了长安城,也要把夫人找回来!”

正说着,尹天奇带的府兵骑着马飞奔而来,抓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仍在童战面前, “姓童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天雪的,连同她素日里爱去什么地方,结了什么仇家,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瞅瞅这是谁?”

那老妇一身灰布短打着身,灰白的发丝凌乱不堪,跪下地上只呼天抢地, “姑爷!姑爷是我啊!小姐她,小姐她!”

一口气说不上来,老妇差点撅过去,童战本已是失魂落魄,见尹天奇带了人来,忙上前一把将那老妇抓住,仔细一看不是别人,竟是尹天雪的赔嫁乳母李嬷嬷,“李嬷嬷?你几个月前背叛天雪,早已被赶出了国公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雪呢?天雪呢!告诉我她在哪里?是不是你把她抓走了!”

童战几乎失了理智,猛摇着李嬷嬷,逼着她交出天雪。

尹天奇见他已经乱了阵脚,忙翻身下马来拉过童战,“你清醒点,童战!别怀错了人。李嬷嬷是从宁王府后厨的狗洞钻出来逃到尹府去报信的,天雪被人迷晕了带去宁王府了。 ”

童战听完,一整个愣住了,冬日里的寒风刮在他脸上,他只感觉到浑身冰冷僵硬,喃喃道, “宁王府……宁王府……是不是收到了精武堂回绝的信?不对……没这么快……是我离开后他们就绑走了天雪……为什么……我这就去宁王府……”

说着,就要走,尹天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拽住了, “童战!你冷静下来,先听李嬷嬷说天雪被关在哪里!我比你还急!”

童战听了,便驻足,那李嬷嬷见他脸色冷得可怕,吓得浑身一哆嗦, 哭道, “姑爷!大少爷!我们姑娘几个月前让我去太尉府里做事,暗地里打探消息,就是为了操心大少爷和赵家千金的事,不想他们得逞害了大少爷,所以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太尉府,赵家千金嫁给了宁王府,我便也跟着去了宁王府后厨做管事,今天晚上我听见后院里有女子隐隐的呼救声,便大着胆子去瞧瞧,谁料想竟是我们姑娘,天杀的赵云,一定是她因为嫁给宁王做侧妃的事想报复天雪。”

“我当时吓破了胆,又不敢声张,便慌忙找了个狗洞跑出来报信,离尹府近,所以还没来得及去国公府报信……姑爷,大少爷,快去救姑娘吧!”

尹天奇听罢,便叫人将李嬷嬷扶起来,闻道, “天雪关在宁王府后院哪里?”

李嬷嬷早没了主意,便道, “我带少爷和姑爷去吧,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得他们知道我叛变了。”

“可宁王府是王府重地,我们这样贸然闯入,恐怕惊动了圣上,还是不妥,童战,怎么办?”尹天奇就是忌惮这一点,才带了李嬷嬷来找童战商议。

“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掳走国公府媳妇,我还怕他们闹个天翻地覆,告到御前不成?”童战眸子里已露出不容置疑的杀气。

一旁孟津忙劝道, “堂主,尹公子所言极是,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国公府与宁王府公然兵戎相见,到时候怕他们一怒之下对堂主夫人不利,不如我们悄悄潜入,救出堂主夫人再说?”

孟津提议另几人都冷静了下来,李嬷嬷也忙道 , “是啊姑爷,那个赵云绑了姑娘去,无非就是为了私人恩怨,可如果我们公然闯入宁王府,性质就不一样了,索性我发现得早,姑娘这会儿还被关着,那赵王妃并未对她怎么样,不如先救出人在说。”

童战听罢,默默捏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尹天奇拍拍他的肩膀,道 , “天雪是为了我才和云儿结下了私怨,我陪你去吧。”

说着,吩咐其他人埋伏在宁王府周围等候命令,他和童战一起趁着月色,悄悄潜入了宁王府后院。

翻墙入内,便是一处马棚,几只枣红色骏马受了来人惊吓,踢着蹄子,打着响鼻躁动起来。

童战忙拽着尹天奇转移了线路,悄悄潜入东厢房,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李嬷嬷说的天雪的藏身处。

童战一脚踢开门进去,果见尹天雪被五花大绑着困在一处矮塌之上,嘴里塞着布巾,人已经挣扎不动,瘫软在那里。

童战见她那样子,心都要碎了,上前取下她嘴里塞着的布,三两下解开身上的绳索,见她手腕有勒过的红痕,气不打一出来,就要发作,尹天奇忙催促他, “行了,回去再说,快走!”

童战便将人拦腰抱起来,两人刚出了屋子,后院内便突然涌出来一群府兵,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府兵身后走出一个小腹微隆的美妇来,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想救走这个贱女人?门都没有!”赵云冷笑着,转眼看到了尹天奇,心中一痛, “尹天奇,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当初不是你跟你妹妹串通一气,在贵妃寿宴上动了手脚,害我嫁给了宁王,我怎么落到如此这般田地?”

尹天奇见她血红的眸中尽是恨意,心里也跟着一痛,强道, “你不必贼喊捉贼,当初我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被玩弄感情的木偶罢了,你少跟我谈真心!”

赵云听罢,更是怒火中烧,心中恨意无处宣泄,她也不跟他们废话,扬手一挥, “那你就同你妹妹一起,葬送在这里好了!杀了他们!”

说罢,身后府兵一拥而上,刀光剑影四起,喊杀声此起彼伏。

赵云站在廊下冷眼看着,他们渐渐寡不敌众,心头涌出大仇得报的快意来,她微微低头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恨不得将尹天雪兄妹俩碎尸万段。

童战抱着天雪,渐渐感觉体力不支,打斗见被腰被刺了一刀,尹天奇一慌,忙去救他们,也被伤了一刀,二人身上的伤口开始往外流血,也渐渐敌不过这群宁王府的府兵。

赵云眼见他们快不行了,便呵道, “动作快点,杀了他们!”

府兵一鼓作气再次涌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几个身手不凡的人影飞入院中,几个回合将府兵击退,忙将童战三人护在身后。

不是别人,正是孟津带了几个精武堂的弟兄们。

孟津武艺高超,江湖中少有敌手,对付几个府兵不在话下。

赵云要看失利,气得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却见身后飞来一个黑色身影,黑袍凛冽,刮过冷风猎猎作响,众人定睛看去,正是宁王。

“呦,没想到今夜我宁王府竟然如此热闹?”宁王皮笑肉不笑,望着精武堂的孟津,又望着童战和尹天奇等人,问道, “童公子来历不浅啊,竟惊动精武堂的人都来救你们,难怪我今日送去的拜帖被人退了回来,可见精武堂早就和国公府勾结上了,明日我是不是可以上朝参一本,就说国公府勾结江湖人士,意图谋反啊?”

“你们府里公然劫掠良家妇女,你作为王爷却不闻不问,我们不过上门找人而已,你们的人却要赶尽杀绝,宁王殿下不会是看我兄长远在边关,我父亲身在冀州,便公然欺负我国公府吧?既然如此,明早我便上朝伸冤,就说宁王府公然掳走我国公府媳妇,求圣上为我做主才是。 ”童战自然分毫不让,就算闹大了也是他宁王府理亏,他自然是不怕的。

那宁王听得心头火起,狠狠回头剜了赵云一眼,才知是赵云搞的鬼,捅下这么大的篓子,他近日正在圣上面前积极表现,软磨硬泡着等圣上立他为储,自然不敢去惹国公府,便换上一副笑脸,摆摆手道,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是本王教导不严,才让府里内眷没个分寸,既如此,还不快退下,放几位公子离开。”

说罢,呵退府兵,让出路来,那赵云不想放走他们,想要去拦阻,却被宁王一把捏住脖子,斥道, “贱人东西!不在府里好好养胎,竟给本王惹是生非!你绑了人,还不放人家走,你想干嘛? ! ”

那赵云被生生捏得喘不过气来,还是丫鬟在一旁哭着求饶,这才被宁王放开了,他手劲儿极大,赵云白皙的脖子立刻有了红痕,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尹天奇几人带着尹天雪离开了宁王府。

赵云哭着瘫软在地,眼泪滚落下来,那宁王如今回过味来, 逼问道, “你刚说是她们合计陷害于你,让你嫁给了我,莫非你本来就不想嫁给我?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尹家那个小子!或者,你心里还在想你的童大将军?!”

赵云被步步紧逼着,瑟缩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心口又气又恨又痛,有气无力地道, “殿下,那些人既然都是你我的仇人,殿下又何须过问这么多,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杀了他们!”

“放肆!你说杀就杀,我大业未成,岂容你趁机捣乱毁我前程?休要给自己狡辩!你分明就是对别的男人还有私心,妄图通过我宁王府的势力替自己报私仇?贱人! 果然是你当初怀着目的勾引的我!”说着,便伸脚要去踢她。

那赵云伸手揭开裙摆,挺着肚子往前递过去, “王爷若要动手,不如就连同我腹中孩儿一并踢死了,也好过我苟活于世。”

宁王没想她居然搞语出威胁,指着她道, “今日才发现你是如此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从今往后给我好好呆在屋里养胎,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还不把侧王妃带回去!”

说罢,喝令左右扶着赵云回她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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