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姨看了眼餐桌上并未动过筷子的饭菜,默默的叹了口气,下午这孩子从医院回来就这么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也难怪阿秀,这几个月阿秀一个人既要照顾梓诺,还要兼顾照料医院里生死未卜的小野,也的亏了这孩子了,她不但没有一声抱怨,就连落泪都是偷偷背着她这老太婆,生怕惹得自己伤心,可即便是这样阿秀那傻孩子也还每天都强打着笑脸硬撑着,像今天这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声不吭是从未有过的。但是满姨也是女人,她明白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撑不下去的时候……就让她单独自己待会儿也好,哭会也好!
午夜时分披着棉睡袍的满姨觉察到了不对劲!再次来到阿秀房门口“阿秀啊!吃口东西吧,满姨给你炖了燕窝…”
“阿秀!…阿秀!”
“给满姨开开门好吗!”
“你看看梓诺,那小家伙没你不肯睡觉得……”
“阿秀!你怎么啦?!”
“你可不要吓满姨啊!满姨再经不起一点………”门口的满姨早已泣不成声。
“阿秀…乖,你别吓满姨啊”
“吧嗒!”一声门从内推来,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阿秀着实把满姨吓的不轻,这是这段时间小野中枪梓诺失语阿秀都未曾有过的状态。
“怎么啦!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你可不要吓满姨啊!是不是小野……”满姨只觉得眼前一黑幸得被阿秀扶住。
“不是,不是一野!是……”话到嘴边阿秀又顿住。
不是小野就好,“那你这是怎么了!孩子……”满姨试着用手撩开阿秀披散在脸上的头发,想让她更精神些。
“这……这是……”满姨撩开她脸侧头发的瞬间,顿时被惊住了,“这是谁干的、是阿威那个王八打是吗,王八蛋打女人……”满姨气的就要冲回房里去拿当年顾衡留给自己防身的老式西格绍尔手枪。
“满姨…不是!不是!是…江小姐……”阿秀从身后抱住满姨,她知道满姨是真疼她,像妈见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她也是真委屈,这种难以启齿的委屈,想必自己也只会对母亲娓娓道来吧。
“吧嗒”一声,老式的西格绍尔落地!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满姨心疼的将阿秀揽进怀里,同为女人,她怎么会不理解此刻阿秀的羞愧愤懑与无助!造孽呀!
“我今天没有,看到一野,我在门口等了很久希望可以再她走后可以偷偷进去看看一野,我没想到她会……又折返回来……”阿秀抱着满姨诉说着这不能与外人言说的委屈。
“这两巴掌是告诫你,不要“偷”别人的东西!怎么东西在手里握久了就真当是自己的了!我很好奇偷别人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心安理得!”江南征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戳阿秀的要害,
“顾太太!您没事吧”
“呵!你叫她顾太太!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告诉他你是吗!你配吗!你若是顾太太哪我是谁!”
一旁正要上前制止的平头国际刑警也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喂!大头!过来!还没看明白呢!?,正宫娘娘来了……”另一个看守人员拉了拉欲打抱不平替阿秀出头的平头国际刑警。
捂着面颊的阿秀,红着眼无措的看了看周围,虽说是加护病房,可在场围观的人也不少,还是顾一野的主治医师郭镁歆将江南征拉到了一旁“南征!算了,男人逢场作戏吗!没必要……一野还里面躺着呢!”
阿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开车回“家”的,真讽刺啊,连这个“家”眼下她逃逸的避难所,也从未真正属于自己,就如江南征所说是自己“偷”来的!
“满姨,这段时间我就不去医院了…还劳烦您,……”阿秀红肿着眼睛强挤出一抹笑意。
“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早干什么去了…….”北海气不打一处来的盯着病床上面色凝重的男人。
“满姨说她吃饭了吗?”顾一野缓缓开口。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吃了,满姨晚上给她煮了碗面…”北海没好气的应声。
“吃饭就好!”
“不是,顾一野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江南征,你可以不喜欢她,不爱她,但是她就该这么成为你给阿威下套的牺牲者吗,别怪兄弟我看不上你……”北海倒是一气之下把心里的不忿全抖搂了出来。
“呵呵……那可是江南征!郑源的亲闺女!她不是来找老公度假的,是来看她生死未卜的老公的,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盼着我死吗,别说阿威了,就连社团里的那些自己人想我死的也不在少数,郑源会放心让南征一个人来吗 ,他如果没有十足把握,让南征能活着离开,就不会让她来!”顾一野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
“经历刚才这么一遭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但是我却足够了解了你,我没看错人,你是个有血性的人,我顾一野没交错你这个朋友!”顾一野抬手扔了个柳丁给沙发上的北海。
示意他拨给自己吃。
“那就是说如果阿威那个王八蛋一对南征动手,那么不但国际刑警不会放过他,就连郑源也不会放过他!”此刻北海才算是会意过来
“妙啊!这不就是书上说的一石二鸟吗!不过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南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惧生死的过来,”北海疑惑的看着顾一野难道他就这么自信笃定江南征对他的感情。
“感情?这玩意我可不敢赌!但是35亿美金,就不一样了,郑源一定会让南征来的!”顾一野笃定的看向北海!
“35亿美金到底是多少?一野,我可真没这个概念?能在澳洲买多少庄园,酒庄,赌场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北海一本正经的询问到。
顾一野抿嘴摇头笑了笑,也只有北海这傻子才真是对这些没概念!因为这些对北海来说是真正的生外之物。
“怎么样Johnny,我说他会上钩的吧”顾一野笑着与电话那头的男人调侃道
“和他那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有辱我的智商!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办妥帖的!”Johnny松了松领口处骚气十足的领结。
“这次真的谢谢你Johnny!”顾一野少有的在电话里放下姿态由衷的表示感谢。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在帮你做事呀!我是在帮社团做事好吗?论辈份我可是比你比你还早加入社团呢,见利忘义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我他妈是最看不上的”此刻Johnny流氓大状的本性展露无疑!
顾一野笑着收了线,Johnny的话倒是不假,当年Johnny的母亲是西贡歌舞厅里红极一时的一个舞小姐,动荡的年代每天迎来送往的男人多到她自己都说不清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既然有了Johnny女人便也索性从良干起了挑摊在路边卖河粉的正经营生,由于刚踏足西贡灰色地带的顾衡曾受过Johnny母亲的恩惠,说是恩惠其实也就是南屏在她风头正盛时替自己在一些角头大哥面前说过几句好话罢了!
那时刚刚混出点小名堂的顾衡对Johnny母子的也是照顾有加,这不不单单是Johnny的母亲有恩于自己,而是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仿佛总能看到了苏梅独自带着一野那孤苦无依的影子。再后来顾衡总是往返于两国之间便与他们母子相见的机会少不少,直到有一年除夕夜,顾衡在街上看到了孤身一人推着河粉摊子的小Johnny。虽然越南的冬天没那么冷,但毕竟是腊月,身着单衣的Johnny小脸冻的煞白嘴唇冻的发紫,“顾叔叔!吃碗河粉吧!”Johnny瑟瑟发抖的声音仿佛一出口就被街角的风给吹散了去。
“诶!给叔叔来个大份的!”顾衡说着往Johnny的推车案板上放了10块钱。
男孩窘迫的看了看推车案板上的10元钱,“怎么还不给叔叔煮米粉…”
“叔叔我今天,只卖了三碗米粉……没钱…没钱找给您!”男孩怯生生的说道。也对除夕怎么还会有人在外面呢,“你怎么也不回去和你妈妈过节!”顾衡随口一问不料却惹得孩子偷偷的抹泪。
“怎么了Johnny!南屏呢!”顾衡此刻才发现平日都会带着儿子出摊的南屏一直没见人影。
“叔叔!…我妈妈她!…她…她死了!唔……唔………”顾衡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次出去三个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那个美国大兵,让我妈妈去他们的宿舍里陪他,妈妈不肯,他们就诬赖妈妈偷了他的金表,………顾叔叔我妈妈真的没有偷他的金表,真的没有……但是警察不相信!法官也不相信!……他们要抓妈妈去坐牢,妈妈就跑………就被他们打死了………顾叔叔我没有妈妈了!他们都是坏人,我妈妈是冤枉的……”顾衡一把将孩子揽进自己怀里,越南这里的世道就是这样!人吃人!没有王法,没有公理,在这里军队就是王法,钱就是公理!
以后的日子里顾衡总会给辉叔寄来两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小野一份和Johnny一份,就这样一直到Johnny完成大学学业,起初顾及Johnny的自尊心顾衡从未对一野提及过此事,直到一野从国外留学回来,初进社团再次看见比自己辈份高不少的Johnny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早早加入父亲的社团并成为社团里的“御用大状”和金牌师爷,平心而论论智谋Johnny绝不会在自己之下,毕竟是父亲一手调教出来的!